研究所地下三層的空氣裡,還浮著變異植物母體炸開孢子後殘留的腥甜。那甜味裹著潮濕的黴味,黏在人鼻腔裡發悶,林默攥著工兵鏟的手虎口發麻——剛才劈碎母體核心時,那枚拳頭大的綠色晶核迸發的能量順著鏟柄竄上來,震得他指節都在發酸。
母體失去核心後,原本纏滿整層樓的灰黑色藤蔓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它們像被抽走了魂的蛇,蜷成一團簌簌發抖,露出被包裹在正中央的東西:一塊巴掌大的藍鱗碎片。碎片在昏暗裡泛著柔和的綠光,邊緣的弧度圓潤得像浸在溪水裡磨了十年的玉,可湊近了才看清,那綠光裡凝著一層極淡的黑霧,再細瞧時,竟有針尖大的黑點嵌在碎片最核心處,像好玉上結了顆洗不掉的黴斑。
“小心點。”蘇晴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時帶著氣音。她正用撕成條的襯衫裹著小臂,剛才為了拽開纏在小雅腳踝上的藤蔓,被藤蔓尖刺劃開了道口子,此刻血珠正順著布條的紋路往外滲,滴在地上時沒像往常那樣催出嫩綠色的草芽,反倒讓灰白的水泥地“滋啦”響了一聲,留下個淺黑的印子,像被強酸燒過。
她盯著那碎片眉頭擰得很緊,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布條邊緣:“這東西的能量……和之前獵到的晶核都不一樣。”說話時她抬手按了按太陽穴,手腕上那圈吸收晶核後浮現的淡金紋路泛著微光,“我能感覺到它在‘呼吸’,而且帶著‘刺’——像冰水裡藏著針。”
靠在牆邊喘氣的林銳“嗤”了聲,他剛用速度能力繞著母體跑了三圈,切斷了最粗的幾根主根,此刻脖頸處的皮膚還泛著不正常的潮紅,那是速度進化過載時的征兆,像有團火憋在血管裡燒。“管它帶不帶刺,”他抹了把臉上的汗,汗珠砸在地上暈開個小濕圈,“教會的人說不定順著血腥味就追過來了,先拿到手再說。”
林默沒接話,蹲下身慢慢伸出右手。掌心的銀紋在離碎片還有半尺遠時突然發燙,原本隻是細密銀線的紋路開始流動,像被燙醒的銀蛇在皮膚下遊走。他能清晰地“摸”到碎片裡藏著的能量——比之前獵到的翼形喪屍晶核、冰狼晶核加起來還要磅礴,卻又異常“溫順”,不像那些野生晶核總帶著股咬人的暴戾。
指尖剛觸到碎片的瞬間,一股冰涼的能量“嗖”地順著銀紋竄進體內。林默本以為會像之前解析晶核那樣耗神,沒想到這股能量竟主動往銀紋裡鑽,順著紋路在掌心織出更複雜的圖案——原本隻是散亂銀線的紋路,此刻竟點點亮起,像有人把碎星撒在了他手心裡。
“嗡——”
銀紋突然劇烈震顫起來,林默眼前猛地炸開無數破碎的畫麵:亮著紅燈的培養艙裡泡著半透明的生物,白大褂們圍著個發光的藍色球體低聲爭論,地下深處有什麼東西在黑暗裡翻湧,濺起的粘液滴在石頭上“滋滋”冒煙……這些畫麵快得抓不住,卻讓他心臟像被攥住似的發緊。等他晃著腦袋回過神時,發現身邊的人都直勾勾地看他,眼神裡帶著驚惶。
“你剛才……”蘇晴的聲音發顫,她抬手指著林默的眼睛,指尖都在抖,“你剛才眼睛裡全是銀紋,亮得嚇人。”
林默低頭看掌心,銀紋已經變成了“星核形態”——中心是點深藍,周圍的銀線往四周放射開,像把微型的星係攥在手裡。更讓他意外的是,他能清晰地“看見”團隊每個人體內的能量流動:蘇晴血脈裡的毒係能量泛著淡青,在血管裡慢慢爬;林銳的速度能量像風似的在四肢竄動,剛才憋在血管裡的火氣正被藍鱗碎片的能量慢慢撫平;連躲在林銳身後的小雅,精神力都像張半透明的網,輕輕蓋在眾人身上,網眼裡還沾著點剛才孢子的腥氣。
“我好像能……把能量分給你們。”林默試著調動銀紋裡的能量,指尖立刻引出一縷淡藍的光,像拎著根軟乎乎的線,輕輕點在林銳脖頸處。林銳“悶哼”一聲,原本潮紅的皮膚“唰”地恢複了正常,連呼吸都平穩了不少,他愣了愣,抬手摸了摸脖子:“真管用?這比喝三瓶提純液都頂用。”
話沒說完就被陳樂樂的咳嗽聲打斷。陳樂樂剛才為了用音波震散母體噴來的孢子,把能力用到了極限,此刻臉色白得像張紙,正抱著小雅一個勁發抖。“哥,我頭好暈,”她聲音虛得像飄在風裡,“又聽到那些說話聲了,比之前清楚……好多人在說‘餓’,還說‘快醒了’……”
小雅也縮在她懷裡點頭,小臉上滿是眼淚,抓著陳樂樂衣角的手都在打顫:“我也聽到了,從地下傳來的,好多好多聲音,擠在一起吵得慌。”
林默心裡“咯噔”一下。他想起之前陳樂樂昏迷時說的“地下的細碎說話聲”,又低頭看了眼地上枯萎的母體根係——這東西是街角那棵變異梧桐樹的根源,紮根在研究所地下快半年了,說不定早就和地下的“東西”纏在了一起。他沒敢多耽誤,引著藍鱗碎片裡的能量,小心地往陳樂樂體內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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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量剛鑽進陳樂樂身體,她突然睜大眼睛,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但這聲尖叫沒像之前那樣震得人耳朵疼,反而帶著種低頻的嗡鳴,林默能感覺到這嗡鳴穿透了牆壁,甚至隱約聽到地下傳來“咚咚”的回音,像有什麼東西被驚動了,在黑暗裡撞了下石壁。
“樂樂!”蘇晴連忙扶住她,手剛碰到陳樂樂的後背就愣了——剛才還燙得嚇人的皮膚,此刻竟透著點清涼。
陳樂樂晃了晃頭,眼神慢慢清明起來。她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嚨,又閉著眼轉了轉頭,突然指著牆角:“那裡有個通風口,裡麵堵著塊石頭——我剛才‘聽’到的,石頭後麵還有風。”
沒人懷疑她的話。林銳大步走過去扒了扒,果然在牆角找到個被碎石堵死的通風口,他伸手一掏,摸出塊拳頭大的石頭,風立刻順著通風口鑽進來,帶著點地下的土腥味。“我好像能主動用聲波探路了,”陳樂樂試著對著牆壁發出點低頻音,閉著眼也能說出“牆後有三根鋼筋,兩根鏽了”,她聲音裡帶著點驚奇,又有點害怕,“而且……剛才那些說話聲,不是從通風口裡來的,是從更深的地下,比通風口深多了。”
林默剛鬆了口氣,就見蘇晴突然捂住手臂蹲下身,臉色白得像蒙了層紙。她裹著布條的小臂處,原本隻是淡青色的毒係紋路,此刻竟蔓延出幾道黑色的細線,像小蛇似的往手肘爬,爬過的地方皮膚都透著點灰。
“怎麼回事?”林默連忙蹲過去,想用銀紋幫她壓製。但指尖剛觸到蘇晴的皮膚,掌心的星核銀紋突然像被燙到似的縮回,表麵竟沾了絲極細的黑氣。那黑氣剛碰到銀紋,林默就覺得掌心像被火燎了似的疼,疼得他差點縮回手,再看那絲黑氣,竟在銀紋上燒出個小黑點,慢慢往裡滲。
“這黑氣……”蘇晴咬著牙看自己手臂上的黑線,聲音發顫,“和我提純晶核時產生的黑色殘渣一模一樣,就是這個味,帶著點鐵鏽腥。”
林默猛地想起瘦猴變異後體內纏的黑色絲線,又想起刀疤臉動用狂暴之力後泛黑的指甲——之前他隻當是進化的“代價”,像人乾活總會磨出繭子,可現在看著蘇晴手臂上爬得越來越快的黑線,一個可怕的念頭順著脊椎往上竄:這些黑氣,會不會早就纏在他們身上了?晶核是引子,藍鱗碎片是火,現在隻是把藏著的東西燒出來了?
“先離開這裡。”林默把藍鱗碎片攥進手心,銀紋上的星核光芒暗了暗,隱約能看到那絲黑氣還粘在上麵,像塊洗不掉的汙漬。他扶著蘇晴站起來,往通風口瞥了眼,“這裡不安全,先找個地方落腳再說。”
眾人沒再說話,林銳扶著陳樂樂走在最前麵,蘇晴用布條死死勒住手臂上的黑線,勒得皮膚都紅了,小雅緊緊抓著陳樂樂的衣角,小腦袋埋在她背上不敢抬頭。林默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眼那堆枯萎的母體根係——在根係最深處,有幾根細得幾乎看不見的黑絲正慢慢縮回地下的裂縫裡,縮得極慢,像在回頭打量他們,又像在等下一次纏上來的機會。
他攥緊掌心的藍鱗碎片,星核銀紋的灼燒感還在。剛才吸收碎片能量時看到的畫麵裡,那個發光的藍色球體旁,好像也有這樣的黑絲在爬,白大褂們拿著儀器戳那些黑絲,嘴裡念叨著“抑製不住”……
進化的力量確實越來越強了,強到能讓他們在廢土裡站穩腳跟。可掌控力量的代價,似乎才剛露出個尖刺,就已經紮得人手心發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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