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區域的激蕩緩緩平息,如同風暴過後的海麵,殘留著破碎的痕跡,卻也透出一種劫後餘生的寧靜。“翡翠之心”的光芒穩定而柔和地脈動著,雖然遠不及全盛時期,但那令人安心的生命氣息已重新成為這片空間的主旋律。
林凡的虛影盤膝懸浮於空,全力運轉“可能性之洋”,乳白色的光暈如同呼吸般明滅,修複著近乎乾涸的力量,更嚴密地封鎖著意識海深處那絲不斷試圖侵蝕的黑色餘毒。那東西如同活物,冰冷而執著,每一次衝擊封印,都讓林凡感受到一種對自身存在根基的細微撼動。
“播種者……”林凡心中默念這個名字,將其刻入了最高警惕的名單。這絕非“終焉之核”那種憑借體量和規則汙染的存在,其手段更加詭異、精準,且帶著一種俯瞰眾生、視萬物為實驗品的漠然。
不知過了多久,林凡感到力量恢複了些許,至少維持虛影不再艱難。他睜開眼,看向那巨大的翡翠晶體。
“感覺如何?”他的意念傳遞過去。
“很虛弱,如同大病初愈,許多被汙染和撕裂的‘根須’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重新連接、愈合。”“翡翠夢境”母親的意念依舊溫和,卻帶著難以掩飾的疲憊與悲傷,“我的孩子們……艾莉拉,奧羅巴……他們……”
林凡沉默。守護者們的犧牲,是這場勝利無法抹去的沉重代價。
“他們守護了希望,直至最後一刻。”林凡緩緩道,“他們的意誌,已融入‘生命初火’,成為了淨化的一部分。這份傳承,不會斷絕。”
“是的……傳承……”母親的意念波動著,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外來的希望,規則的執掌者,你不僅拯救了我殘破的軀殼,更守護了那點關乎‘輪回’的火種。我無以為報,唯有將我所知的、關於‘輪回’的碎片,以及我所能調動的最後一點本源,贈予你。”
話音未落,一點極其凝練、蘊含著純淨生命氣息與古老信息的翠綠光點,從“翡翠之心”中分離而出,緩緩飄向林凡。這光點不大,卻仿佛承載著一個世界的重量。
“這是我關於‘輪回之種’傳說的所有記憶碎片,以及我能剝離的、不含我自身印記的純粹生命本源。它或許能幫助你壓製體內的‘虛無之毒’,並在你尋找‘輪回之種’的道路上,提供一些模糊的指引。”
林凡沒有推辭,他能感受到這饋贈的珍貴與對方的心意。他小心地接引這翠綠光點,將其融入自身的虛影。一股溫和而磅礴的生命力瞬間流遍全身,不僅加速了他力量的恢複,更如同給那封印黑色餘毒的壁壘鍍上了一層堅韌的綠色薄膜,讓那冰冷的侵蝕感暫時減弱了許多。
同時,大量的信息碎片湧入他的意識海:
——一片無儘的、仿佛由無數世界生滅景象構成的漩渦之海,傳說“輪回之種”便沉睡於海眼深處。
——一個關於“引路者”的模糊預言,似乎與某種穿梭於不同世界夾縫的古老星獸有關。
——幾段斷續的、來自不同消亡文明的祈禱文,它們都曾追尋過“輪回”的蹤跡,最終卻湮滅於時光。
信息支離破碎,充滿了不確定性與矛盾之處,但確實為林凡指明了下一個可能的方向——尋找那片被稱為“萬界墳場”或“輪回之海”的奇異星域。
“感謝你的饋贈。”林凡鄭重道,“你可有重建的打算?”
“重建……需要太久太久的沉寂了。”“翡翠夢境”的意念帶著一絲釋然,“我的意識將陷入長眠,專注於修複自身。或許在遙遠的未來,新的守護者會從殘存的根須中重新萌芽。但在那之前……”
它頓了頓,一道微弱的綠色光束射向核心區域的某個角落。那裡,一點幾乎微不可察的靈光,正依附在一塊破碎的水晶上,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
“……並非所有都逝去了。”
林凡規著視野掃過,微微一怔。那是“流光”,那位年輕的守憶者預備成員!他的靈體在最後的阻擊中幾乎完全崩散,隻剩下這一點最本源的核心意識,在無意識中汲取著“翡翠之心”散逸的能量,維係著最後的火種。
“他承載著部分‘守憶者’的傳承,也是艾莉拉他們希望的延續。我希望……你能帶他離開。”“翡翠夢境”的意念帶著懇求,“這片星域需要漫長的歲月來淨化殘餘的腐朽,對他而言太過危險,也太過孤獨。外麵的廣闊世界,或許能讓他真正成長,也讓‘守護’的意誌,傳播到更遠的地方。”
林凡看著那點微弱的靈光,仿佛看到了艾莉拉決絕的眼神,看到了奧羅巴最後的囑托。他點了點頭,伸手虛引,將那點靈光小心地收起,以自身的規則之力溫養。
“我會照顧好他。”
做完這一切,林凡知道,是時候離開了。他體內的黑色餘毒雖被暫時壓製,但終究是心腹大患,必須儘快找到徹底解決之法。而“輪回之種”的線索,也指向了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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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最後看了一眼那緩緩脈動、開始進入沉睡修複狀態的“翡翠之心”,虛影逐漸變淡,準備循著來時的感應,返回超脫之門。
然而,就在他的意識即將完全脫離這片核心區域的瞬間,異變陡生!
或許是“翡翠之心”陷入沉睡,對那片區域的掌控力減弱;或許是“播種者”留下的後手比想象的更深;又或許是林凡自身力量的波動,引動了什麼——
就在原本“終焉之核”崩滅的位置,那本該被徹底淨化的虛空之中,一點極其隱晦的黑暗漣漪無聲無息地蕩漾開來!
緊接著,一道細若發絲、卻凝練到極致的漆黑鎖鏈虛影,毫無征兆地激射而出!這鎖鏈並非實體,也非能量,更像是一段被激活的“因果”或者“標記”!
它的目標,並非林凡,也不是“翡翠之心”,而是……林凡剛剛收起的、屬於流光的那點靈光!
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維!
林凡甚至來不及做出完整反應,那黑色鎖鏈虛影已經穿透了他布下的防護規則,如同烙印般,纏繞在了流光那微弱的靈光核心之上,然後瞬間隱沒,消失不見!
“什麼?!”林凡心中一凜,規則視野全力掃描流光的靈光,卻再也找不到那黑色鎖鏈的絲毫痕跡,仿佛剛才的一切隻是幻覺。流光的靈光依舊微弱,似乎沒有任何變化。
但林凡知道,絕不是幻覺!那冰冷、惡毒、與“播種者”同源的氣息,他絕不會認錯!
“播種者”……它不僅在他體內種下了餘毒,竟然還在流光這最後的守護者火種上,留下了如此隱秘的標記?!
這標記的目的是什麼?追蹤?監控?還是在未來的某個關鍵時刻,將其作為引爆的棋子?
林凡的臉色變得無比凝重。體內的餘毒,流光身上的標記……“播種者”的陰影,如同附骨之疽,已然緊緊纏繞上了他。
他不再停留,虛影徹底消散,意識沿著冥冥中的聯係,回歸本體。
超脫之門縫隙前,林凡的本體緩緩睜開雙眼,眼眸深處,除了疲憊與剛剛獲得線索的沉思,更添了一分揮之不去的陰霾與冰冷的決意。
前方的道路,注定更加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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