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脫之門縫隙前,混沌能量的潮汐依舊永無止境地拍打著秩序的堤岸。林凡盤膝而坐,雙目緊閉,周身氣息內斂,仿佛與周遭狂暴的能量融為一體,又仿佛獨立於其外。
他的意識沉入體內,正進行著兩項至關重要的工作。
首先是全力煉化“翡翠之心”贈予的那點翠綠光點。純淨的生命本源如同甘泉,滋養著他因激戰和封印而近乎枯竭的經脈與靈魂,乳白色的“可能性之洋”在這股生力軍的加入下,逐漸恢複往日的活力與深邃。更重要的是,那些關於“輪回之種”的記憶碎片,正被他一點點梳理、分析。
“萬界墳場……輪回之海……”林凡在心中咀嚼著這些名字。碎片信息顯示,那並非一個常規意義上的星域,而是一片存在於現實與虛無夾縫中的奇異維度,是無數世界殘骸、消亡法則以及時空亂流的彙聚之地。傳說那裡隱藏著宇宙生滅的奧秘,也是“輪回之種”最可能沉睡的地方。
然而,通往“輪回之海”的路徑早已迷失在時光長河中,常規的星際航行根本無法抵達。唯一的線索,指向了那個模糊的預言——“引路者”,一種名為“界墟之鯤”的古老星獸。據說它們生於紀元更迭的廢墟,長於時空的斷層,能以自身偉力,穿梭於世界壁壘之間,是唯一能安全抵達“輪回之海”的生物。
但界墟之鯤蹤跡縹緲,如何尋找,又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其次,也是更耗費心神的,是應對“播種者”留下的隱患。
意識海深處,那絲黑色餘毒被層層乳白色的規則鎖鏈與翠綠色的生命薄膜緊緊包裹、封印,如同被關押在最深牢籠的毒蛇。它異常安靜,不再主動衝擊,但林凡能感覺到,它在緩慢地、幾乎不可察覺地吸收著周圍逸散的任何一絲負麵能量——疲憊、疑慮、甚至是對前路艱險的凝重——並以此維持著自身的存在,甚至隱隱有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成長。
這東西,在潛移默化地侵蝕他的根基。
而更讓林凡心頭沉重的是流光靈光上的那個隱秘標記。他以最細致的規則之力反複掃描,依舊無法發現其蹤跡,但它必然存在,如同一個無聲的警報器,隨時可能將他們的位置暴露給未知的“播種者”。
流光的那點靈光,此刻正懸浮在林凡的丹田氣海之中,被溫和的乳白色光芒和翠綠生命氣息共同溫養。它比之前明亮了一絲,但仍十分脆弱,處於無意識的沉睡狀態。林凡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純淨記憶靈性與堅韌的守護意誌,這讓他對“播種者”的惡毒手段更加警惕。
必須儘快找到解決隱患的方法,並定位“界墟之鯤”。
林凡睜開眼,目光穿透混沌,望向超脫之門那無儘的縫隙深處。他需要信息,需要關於這片更廣闊宇宙、關於古老星獸、乃至關於“播種者”可能留下蛛絲馬跡的信息。
他回想起在“翡翠夢境”戰鬥中,最後時刻感知到的那股來自“播種者”的、冰冷而超越的意誌。那意誌似乎並非直接源自門後的虛無,而是通過某種……“中轉”或“投影”。
“或許,並非隻有我在對抗這種侵蝕……”一個念頭在他心中升起。
他決定不再停留。意識溝通超脫之門,一道微光閃過,他的身影消失在縫隙之前,進入了那連接著無數可能性的、更加浩瀚的星海。
這一次,他沒有漫無目的地漂流。憑借著“可能性之洋”的推演,以及對“播種者”殘留氣息的細微感應,他調整方向,朝著一個在冥冥中傳來微弱“秩序”回響的星域坐標前進。
漫長的星際穿越開始了。在無垠的黑暗中,林凡如同一葉孤舟,守護著體內脆弱的火種與危險的隱患,追尋著那渺茫的希望航標。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千年在規則層麵的旅行中,時間變得模糊),前方的景象終於發生了變化。
那並非一個繁榮的星係,而是一片巨大的、由無數破碎星辰、扭曲的空間結構和凝固的能量風暴構成的宇宙廢墟帶。廢墟帶綿延不知多少光年,死寂而危險,但在其邊緣區域,林凡感知到了微弱的能量波動——並非自然形成,而是造物活動的痕跡。
他收斂氣息,悄然靠近。
隻見在幾塊巨大的、如同山嶽般的星骸環繞下,懸浮著一個小型的、由金屬與不明晶體構築的前哨站。前哨站風格粗獷,布滿了武器平台和探測陣列,顯然屬於某個具備高度科技或混合科技)的文明。一些造型奇特、如同梭魚般的艦船在附近巡邏。
更引人注目的是,前哨站的核心建築上,懸掛著一麵旗幟——旗幟上描繪著一棵一半生機盎然、一半焦黑枯萎的巨樹,巨樹的根係深深紮入一個破碎的星球之中。
林凡的規則視野掃過那麵旗幟,瞳孔微縮。他在那“枯萎”的一半巨樹圖案中,感受到了一絲極其淡薄、卻與“播種者”力量同源、但又有些許不同的腐朽氣息!而這氣息,似乎正被那“生機”的一半頑強地抵抗、淨化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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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文明,似乎也在與類似的侵蝕抗爭!而且,他們可能掌握著相關的信息!
林凡小心翼翼地避開巡邏艦船,將自身感知聚焦於前哨站內部。他“聽”到了斷斷續續的通訊信號,捕捉到了一些關鍵詞:
“……‘枯萎症’在第三星區再次爆發……‘生命學派’的淨化儀式效果甚微……”
“……探測到‘界墟之鯤’最後一次出現的引力漣漪,指向‘無儘裂痕’方向……”
“……警告!偵測到未知高維意識掃描!頻率與‘枯萎源點’相似!啟動信息遮蔽!”
界墟之鯤!枯萎源點!
林凡心中一動。果然找對了地方!這個自稱“枯萎邊民”他從通訊中聽到的自稱)的文明,不僅知道界墟之鯤的線索,似乎還將那種腐朽力量稱之為“枯萎症”,並有一個“生命學派”在與之對抗。
然而,沒等林凡思考如何解除這個前哨站,異變再生!
他體內那一直安靜的黑色餘毒,在感知到前哨站旗幟上那絲同源氣息的瞬間,突然躁動了起來!它猛地衝擊著封印,試圖與遠方的“同胞”取得聯係!
與此同時,前哨站內部,刺耳的警報聲淒厲響起!
“高優先級警報!檢測到強烈的、純淨的‘枯萎源點’信號!就在附近!重複,就在附近!”
整個前哨站瞬間進入最高戰備狀態,所有武器平台亮起,巡邏艦船如同被驚動的蜂群,朝著林凡隱匿的方向包抄而來!
林凡臉色一沉,立刻強行鎮壓下體內餘毒的躁動,同時身形暴退,融入身後的宇宙廢墟陰影之中。
他沒想到,體內的隱患竟然成了暴露位置的燈塔!
現在,他麵臨著雙重威脅:前方是如臨大敵、可能將他視為“枯萎源點”化身的“枯萎邊民”;體內是蠢蠢欲動、可能與遠方“源點”呼應的餘毒;而身後,那無儘的星海中,“播種者”的陰影或許正循著標記悄然逼近。
困境,驟然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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