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腳印乾得還挺快。
前一秒還濕漉漉像剛踩上去,下一秒紙麵就泛起一圈白邊,像是被太陽曬過的泥地。我盯著那頁空白紙,心跳還沒平下來,整本書突然“啪”地翻回封麵,緊接著,一行字從紙纖維裡慢慢滲出來,墨色發灰,像是用舊時代的炭筆寫的。
“未來的信?”我下意識往後一縮,“誰寄的?郵政係統都穿越了?”
謝無爭沒動,連眼皮都沒抬一下,但手指在膝蓋上輕輕敲了兩下——這是他準備集中注意力時的小動作,一般人看不出來,但我熟。
那行字繼續蔓延,整張紙被填滿,字跡工整得不像手寫:
>“若不集齊符文石,解開世界重置之謎,一切將在第七次星塵潮汐時歸零。勿信穿草鞋者。”
我念完最後一個字,差點把書扔了。
“這最後一句是認真的?”我扭頭看他,“你穿草鞋這事,未來人都管得著?還是說他們專門派個郵差來嘲諷你的穿搭品味?”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鞋,沾著泥,草繩都磨毛了,然後慢悠悠說:“可能它怕我腳冷。”
我:“……你能不能彆總接這種奇怪的梗?現在重點是‘歸零’!什麼叫歸零?所有人變像素點重載嗎?”
我沒等他回答,立刻調出係統預知權限。三分鐘視野開啟,畫麵倒流回信出現前的五秒。空氣平靜,書頁無風自動,墨跡不是從上到下寫出來的,而是先出現在結尾那句“勿信穿草鞋者”,再一點點往前補全前麵的內容。
倒著寫的。
“時間倒灌。”我眯眼,“這不是預言,是已經發生的事強行塞進現在。”
謝無爭終於抬頭,目光掃過天空。星塵海正緩緩流動,那些光點排列的軌跡,和剛才書裡地圖上的十二個封印柱位置完全一致。
“它終於等不及了。”他說。
我剛想問“它”是誰,他就伸手碰了下信紙邊緣。沒有能量波動,也沒念咒,但他袖口掉下來的一片菜葉碎屑,忽然自己動了起來,在石頭上排成一行小字:
“東南沼澤先裂。”
和信裡第三段提到的第一斷裂點,一字不差。
我猛地看向他:“你早就知道?”
他搖頭:“不知道。但它知道我知道。”
我:“……你這話要是錄下來放哲學課上,教授能當場退休。”
他沒理我,隻是把那片菜葉輕輕撥開,蓋住了那行字。動作輕得像在掩埋什麼不該被看見的東西。
我盯著那封信,腦子飛速轉。符文石有共鳴方向,書裡地圖標了十二浮空學院是封印柱,信裡又提“三處斷裂點”——東南、西北、極北冰原。四塊已激活的共鳴紋路,正好對應其中三個,隻剩西南沒動靜。
“等等。”我突然意識到,“這信寫得這麼玄乎,術語一堆,偏偏最後來一句大白話‘勿信穿草鞋者’,還是通用語。其他全是古星塵語,就這一句不一樣,像特意插進去提醒我的。”
謝無爭蹲下身,撿了塊小石子,在地上畫了個圈,又畫了三條線指向它。
“你看,”他說,“如果它是警告你,就不會隻說穿草鞋的。它想讓你懷疑我。”
我一愣。
“可它為什麼知道你會穿草鞋?”我盯著他,“你這雙鞋都穿半年了,換洗都不換款,是不是有點太執著了?”
“省布料。”他說。
我翻白眼:“你當你是環保大使?”
他沒笑,隻是把石子往東南方向推了推,停在一條銀色地脈線上。
我立刻反應過來:“你說第一站是東南古沼?可剛才你明明沒開口,菜葉自己排字……你不糾正,是因為怕經驗條掉?”
他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