哢嚓。
謝無爭咬蘿卜的聲音在煙塵裡格外清晰。
我撐著鋤頭，左臂像被鐵鏽啃過一樣發麻。反噬已經開始蔓延，皮膚底下泛出黑線，但我顧不上疼。剛才那一擊太準了，三點交彙打中關節，領主生物跪了，可它脖子上的符文還在轉，一圈一圈，越來越快。
不對勁。
我盯著那符文，越看越眼熟。不是像——根本就是！跟我們拚合的第二塊符文石上的一模一樣，隻是顏色更深，紋路更粗。
“謝無爭！”我壓低聲音，“彆咽，先彆咽！”
他咀嚼的動作停住，腮幫子鼓著，眼神呆愣愣地看我。
我沒空解釋，直接調出係統界麵，把剩下的預知權限全砸進去。三分鐘軌跡刷新——畫麵一閃，謝無爭彎腰撿起一片碎甲殼，指尖碰上符文的瞬間，空氣蕩開一圈波紋，像是水麵被戳了一下。
我腦子嗡了一聲。
這不是敵人……這是反應裝置！
“維克多！”我扭頭吼，“離那東西遠點！它的符文是接收器，不是攻擊源！”
維克多正貓著腰想摸過去撿碎片，聽見喊聲一個趔趄差點摔趴下。他抬頭：“你說啥？接收器？接啥？”
“接我們的符文石！”我一把抽出空間袋裡的石頭，燙得差點捏不住。果然，表麵浮著一層微光，正和領主脖子上的符文同步閃動。
艾琳扶著樹乾站起來，眼睛還是模糊的，手裡的光刃忽明忽暗：“所以……它是因為符文石才醒的？”
“不止是醒。”我咬牙，“它是被激活的。就像……鑰匙插進鎖孔，門自己開了。”
話音剛落，領主單膝猛地一震，黑霧從斷口噴出來，符文轉速飆升。地麵開始抖，裂口邊緣的藤蔓牆嘩啦啦崩斷，根須像是被什麼東西燒焦了一樣卷曲起來。
它要站起來了。
“謝無爭！”我撲到他身邊，拽著他袖子，“繼續吃！彆停！成長值差一點就滿了！”
他點點頭，慢吞吞把嘴裡的蘿卜咽下去，又從懷裡掏了一根新的。
係統提示跳出來：【成長值98.9】
還不夠。
領主雙臂撐地，發出金屬摩擦般的悶響，整條腿正在重組。黑霧纏繞中，新長出來的關節比之前更粗，甲殼表麵多了幾道暗紅色紋路。
維克多突然尖叫：“它在吸收魔能！周圍的能量場在倒流！”
我一看，果然。森林邊緣的霧氣正往它體內灌，連地上那些枯死的植物都在抽搐，像是被吸乾了最後一絲生命力。
“不行，再這麼下去它會升級！”我急得直拍腦袋，“得打斷它的充能！”
可怎麼斷？
符文石是源頭，但總不能砸了吧？而且……我忽然想到什麼，低頭看謝無爭手裡那根蘿卜。
上回用蘿卜皮乾擾霧中生物，是因為他的“平凡行為產物”能壓製異能波動。那現在……
“謝無爭！”我抓著他肩膀，“吐！把嚼過的蘿卜渣吐出來！快！”
他眨眨眼，一臉無辜，但還是照做了。一口混著口水的蘿卜碎渣“噗”地落在地上。
一秒。
兩秒。
那堆渣滓周圍，空氣微微扭曲了一下。
緊接著，領主脖子上的符文閃了一瞬，節奏亂了半拍。
成了！
“再來！”我大喊，“多吐幾口！往符文石邊上吐！”
謝無爭也不嫌惡心，一邊嚼一邊吐，一口接一口。每吐一次，符文就顫一下，運轉速度明顯變慢。係統提示瘋狂跳動：【非戰鬥型能力抑製成功，成長值+0.2、+0.1、+0.3……當前進度99.3】
差0.7！
我激動得差點跳起來，可下一秒，領主猛地抬頭，發出一聲低頻鳴叫。不是吼，也不是嘯，更像是某種編碼信號，震得我耳膜生疼。
遠處殘存的迷霧裡，三個光點亮了起來。
紅的，藍的，黃的。
每一處都浮現出同樣的符文輪廓。
“不止一個？”艾琳聲音發抖，“這是……在召喚同類？”
“不是同類。”我盯著那些光點，“是備份節點。它不是活物，是封印係統的一部分。一旦主裝置失效，備用的就會啟動。”
維克多抱著空試劑瓶，臉色發白：“所以……我們打的不是怪物，是警報器？”
“準確說，是自動防禦機製。”我冷笑，“有人把符文石當鑰匙，結果觸發了最高級彆響應。而這個大家夥，就是負責清場的。”
謝無爭默默把最後一口蘿卜塞進嘴裡，嚼得慢條斯理。
係統提示震動：【成長值逼近臨界——距離升級還差0.7，請繼續保持佛係狀態】
他點頭，順手把蘿卜頭扔在地上。
就在那玩意兒落地的瞬間，我腦子裡靈光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