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地邊轉眼隻剩下幾個相熟的身影,空氣總算清淨了些。
山間的風帶著草木的微腥,拂過寒玖曦的發梢。
她鬆了口氣似的轉過身,眼角因方才應對旁人而斂著的冷意尚未散儘。
看向身旁的二哥寒玦宸時,神色才緩和了幾分。
語氣卻帶著不容置疑的篤定:“走吧,陸知年不能在這兒待太久。”
寒玦宸望著遠處漸去的一行人——那些前各懷心思的親戚…哼!
他轉回頭看向妹妹,眉頭微蹙,沉聲問道:“要送他走了嗎?”
“嗯,”寒玖曦輕輕點頭,目光望向天邊飄過的一縷薄雲。
雲絮被風扯得極淡,像誰失手撒了把碎棉,“送他去該去的地方。”
寒玦宸眼中閃過一絲好奇,往前湊了半步,語氣裡帶著點試探:“妹妹,我能在場看嗎?”
他想再好好看看陸知年,這個兒時的玩伴,哪怕是以這樣的方式告彆。
寒玖曦被他這副像要瞧新鮮的模樣逗笑了,嘴角彎起一抹淺淡的弧度。
在略顯肅穆的氛圍裡,像破冰的第一縷春陽。
她故意攤了攤手:“當然能,隻不過啊——”
她拖長了語調,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這事我可沒本事辦。”
乾這些活的是小惡魔,不是她。
就因為這事兒,小惡魔還和小天吵了起來。
小天說以後讓她學醫,懂得畫符就好。抓鬼什麼的,遇見就幫,遇不見也不必上趕著;
小惡魔則是恨不得讓她把玄門中的所有東西都學一遍,說多會一樣便能多一分傍身的底氣。
說實話,從心裡她還是挺抗拒和那些東西打交道的。
陰邪之物自帶的陰冷感,總讓她渾身不自在。
所以,她采納了小天的意見,這些事情遇見就幫,沒必要刻意去管。
見她這樣,小惡魔也沒鬨脾氣,隻能順著她。
小天說的對,他還在呢,他親自動手還能掙功德養傷,哪裡需要她一個半吊子衝鋒陷陣。
兄妹二人緩步下山時,陣法裡的“陸知年”正興致勃勃地和大哥寒澤宸,還有陸知秋談天。
他們身邊站著雲沐澤和沈聿,時不時也接一句“陸知年”的話,像是在彌補那些錯失的時光。
瞥見寒玖曦的身影,“陸知年”臉上的笑意瞬間炸開。
像朵驟然綻放的小太陽,驅散了周遭殘留的陰鬱。
他扒在陣法邊緣,踮著腳歡快招手,聲音脆生生的。
帶著孩童般的雀躍:“寒媽媽說過,要是她生個女兒。
就許給我當媳婦兒呢!剛才滄豆還說你是他妹妹……”
“年糕,住嘴!”寒澤宸立刻沉聲打斷,眉頭微蹙,語氣裡帶著兄長的護短,“那時我妹妹還沒出生。”
寒玦宸走過來,因為有妹妹剛給的符紙,他抬手拍了一下“陸知年”的頭。
掌心穿過傘下的陣法時,帶起一陣微不可察的漣漪:“大哥這小名你要是不喊,我們都忘了。”
“陸知年”看向能摸到他的男子,這家夥和滄豆長得一樣。
但說話的語氣還是沒變,帶著點熟悉的痞氣:“你是舟舟對嗎?”
“嗯,年糕還是一如既往的眼力好,”寒玦宸應著,眼眶卻有些酸澀。
昔日兒時的玩伴,如今…卻以靈體的樣子相見。
小時候,倆家離得近,他們幾個最是要好。
第一次見麵,他就能準確分辨出他們哥仨誰是誰。
這份機靈勁兒,曾讓大人們笑了好久。
“嘿嘿,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太爺爺說我可是文曲星下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