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初中畢業之後,就來到了水華姐開的店裡打工,擔任服務員的工作。這份工作非常忙碌,每天從早到晚都沒有一刻停歇的時候,我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練習我熱愛的戲曲。
不過,有時候為了讓客人高興,吸引他們多來光顧幾次,我也會在客人的要求下唱上幾句。雖然隻是偶爾為之,但這也算是我與戲曲之間僅存的一點聯係了。
如今,我終於回到了家鄉,才驚覺自己已經有好幾年沒有正式唱戲了。那些曾經爛熟於心的戲文、台詞和做派,現在都變得有些生疏了。
幸運的是,我的師父和其他一些老一輩的藝人還健在。他們耐心地指導著我們,一點一點地糾正我們的錯誤。就這一出戲,我們竟然排了十來天,經過不斷地打磨和改進,總算是差不多能拿得出手了。
同樣是登台演戲,但如今的我與往昔相比,心境已然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遙想當年,我尚年幼,對唱戲的認知僅僅停留在“好玩兒”的層麵上。每一次登台,我都會滿心歡喜地在臉上塗抹著五彩斑斕的油彩,然後套上那一身鮮豔奪目的花紅柳綠戲服。站在戲台上,我儘情地又唱又跳,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屬於我一個人。
台下的觀眾們會熱情地鼓掌、歡呼,那陣陣叫好聲如同一股股暖流,源源不斷地湧入我的心間。而當我走下戲台,受到鄉親們的誇讚時,那種喜悅更是難以言表,讓我整個人都沉浸在幸福的海洋裡。
然而,這次唱戲卻與以往大不相同。自從我回到家鄉後,便毅然決然地脫下了我鐘愛的女裝。起初,我穿著媽媽的衣裳,但隨著時間的推移,我漸漸換上了爸爸的衣物。那是一件家做的白布小褂,搭配著軍隊迷彩訓練服的褲子,腳下蹬著一雙家做的布鞋。這樣一身裝扮,活脫脫就是一個典型的農村小夥子,準備去田間勞作的模樣。
鄉親們對我的變化心知肚明,他們都曉得我其實是個“假丫頭”。所以,我也不再像過去那樣塗脂抹粉,更不會佩戴任何首飾。除了頭上的那根大辮子還保留著,我幾乎已經完全男性化了。與從前的我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彆,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最近一段時間,在三奶奶和師父的不斷訴說下,我終於還是按捺不住內心的渴望,做出了一個決定——在不乾活的時候,重新換回女裝。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打開行李箱,翻出了那件我從遠方帶回來的裙子。它靜靜地躺在那裡,仿佛在等待著我的歸來。
我輕輕地撫摸著裙子的麵料,感受著它的柔軟和光滑。然後,我慢慢地將它穿在身上,感受著它與我的肌膚親密接觸的瞬間。
當我站在鏡子前,看著鏡中的自己時,我驚訝地發現,那個曾經熟悉的女人又回來了。裙子完美地貼合著我的身體,展現出我的曲線和柔美。
我不禁微笑起來,心中充滿了喜悅和自信。女人的我,終於又回來了。
我心裡非常清楚,自己身為一個男人,就應該是這種穿著打扮。然而,對於我已經穿了二十多年的女裝,我卻產生了一種難以割舍的情感。這種情感如同絲線一般纏繞著我,讓我總是情不自禁地想要穿上那些漂亮的女裝。
可是,我知道這在現實生活中是不被允許的。所以,隻有在沒有人的時候,我才敢偷偷地穿上女裝,感受一下那種當女人的感覺。每次穿上女裝,我都會覺得自己仿佛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一個美麗而自信的女人。
感謝上天給了我這樣一個機會,讓我能夠在演戲的時候公開地化女妝、穿女裝,真正地體驗一下當女人的生活。這對我來說,簡直是一個夢寐以求的機會。
現在,我終於可以痛痛快快地過一過當女人的癮了!我可以儘情地展現自己的女性魅力,不再有任何顧慮和束縛。我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讓自己成為一個真正的女人,哪怕隻是在戲裡。
我們村的戲是一個特殊的劇種,俗稱“山秧歌戲”,實際上唱腔與河北梆子戲差不多,基本上就是梆子戲的變種,隻在我們這一帶不多的幾個村子裡流行。
聽老人們說,原來有一條古道從我們這裡穿過,我們村原來是從西北通往豐州,連接華北大平原交通要道上重要的一站。鳳凰山居高臨下,古道穿山而過,在山埡之處是一個天然的隘口,原來建有一座關城,扼守在古道的咽喉之處。在明代的時候,朝廷為了防禦北方少數民族的入侵,派兵在這一帶戍守,歸紫荊關總兵府管轄,我們的祖先就是駐守在鳳凰山關城的將士。
現在那座關城雖然已經毀得差不多了,但是斷壁殘垣還在,依然能夠看出當年的雄姿。當時朝廷實行“南兵北戍”,這裡的守關將士都是從南方調來的。
當時明朝軍隊實行“軍戶製”,一入軍籍就要世代為軍。家屬隨軍,在距離關口不遠的地方安下居民點,戰時為軍,披掛上陣;平時為民,屯墾耕種,這樣既保證了兵員,又保證了糧餉供應,因為家屬隨軍,將士們可以安心駐守,一舉多得。誰開墾出來的土地誰耕種,也不用給官府交稅,更不用去服徭役,行政事務都不歸縣衙門管,而是歸屬於紫荊關總兵府,就像現在的軍隊大院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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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這些守關口將士的後裔逐漸的在這一帶繁衍成村,我們劉家村,還有附近的王家嶺、鬆樹坨、大西峪、胡鞍子都是軍戶成村。後來到了清代,國家大一統了,我們這一帶的關口就失去了防守的意義,這才劃歸了地方。
據說我們現在所唱的這種戲是明朝初期,由守關口將士從南方帶過來的,到了這裡逐漸的和當地的梆子戲相結合,形成了一種獨特的地方戲劇種,隻在我們這幾個“軍戶村”流行,彆的地方是沒有的。
“山秧歌”戲生旦淨末醜行當齊全,唱念做打舞,表演豐富,曲調多樣,號稱有“九腔十八調”,並且伴奏的文武場齊全,和京戲、梆子之類的大戲沒什麼兩樣。所演的劇目據說原來有二百多個,大部分是從彆的劇種移植而來的,也有自己獨特的劇目;既有成本大套,三天三夜也唱不完的大戲,也有僅能演半個鐘頭的小戲,還可以把一出大戲拆開來演,各自成章的折子戲。
我知道的劇目有:打金枝、桃花庵、彩樓配、平貴彆窯、大登殿、繡鞋記、雙元公主、茶瓶記、孫濟皋賣水、花瓶記、花田錯、打狗勸夫、櫃中緣、小借年、采桑記、紅娘、白馬庵、王大娘鋦缸、打麵缸、豆汁計、三不願意、春香鬨學、三娘教子、馬前潑水、春草闖堂、汾河灣、趙連璧借糧、曹莊殺妻等等。解放以後,為了配合《婚姻法》的宣傳,戲班子還排演過《小女婿》、《柳樹井》、《小二黑結婚》的劇目,在“四清”的時候又排演過《會計姑娘》、《箭杆河邊》。文革時期大唱樣板戲,村子裡劇團又排演了《紅燈記》等現代戲。
由於沒有劇本,這些劇目完全是口傳心授。俗話說“子弟傳子弟,越傳越不濟”,到了師父這一代能演的戲還有四十幾個,到了我這一代,會唱的戲也就有十來個,據說我的大師兄會得多一些,但是也就是二十來出戲。
我們村的戲台據說是建於明代末期,就在娘娘廟的對過。是一座磚石結構的建築,台基有三尺多高,上麵是麵闊三間勾連搭式的大房子,前麵沒有遮擋,隻有兩根明柱,原來上麵有一副對聯“金榜題名虛富貴;洞房花燭假姻緣”,橫批是一塊匾,掛在房簷底下,上寫“歌舞升平”四個大字。在中間一道單坯牆把戲台隔出了前後台,戲台左邊是上場門,右邊是下場門,門額上分彆寫著“出將”、“入相”。後台是演員化妝的地方。
這座戲台原來每過幾十年就要重修一次,所需費用由全體村民集資。戲台在文化大革命期間變成了生產隊的倉庫,直到改革開放之後才又重新用於演戲,這幾年又荒廢了。雖然從日本侵華之後就一直也沒有再重修過,但是現在保存還基本完好。
在過去的歲月裡,戲台所在的地方無疑是整個村子最為熱鬨喧囂的場所。每當唱戲的日子來臨,村民們都會像被磁石吸引一般,紛紛湧向戲台。
而唱戲的日子,其實是有一定規律可循的。通常情況下,這些日子都是固定不變的,它們分彆是逢年過節以及每年的四月初一。這兩個時間節點對於村子來說都具有特殊的意義。
逢年過節,本就是闔家團圓、歡樂喜慶的時刻,而唱戲則為這份歡樂增添了更多的色彩和氛圍。村民們在忙碌了一年之後,終於可以放下手中的農活,儘情享受這難得的閒暇時光。
至於四月初一,則是村子裡祭祀娘娘的日子。在這一天,人們會懷著虔誠的心情,向娘娘祈求風調雨順、五穀豐登。而唱戲,則成為了祭祀儀式中的一個重要環節,通過戲曲的演繹,表達對娘娘的敬意和感恩之情。
每到這些特殊的日子,村子裡的戲班子便會登上戲台,為村民們獻上一場場精彩絕倫的演出。他們用婉轉的唱腔、優美的身段,將一個個故事演繹得淋漓儘致,讓觀眾們沉浸其中,如癡如醉。
特彆是在過大年的時候,從初一要一直唱到初五,唱完了日場唱晚場,劇目不帶重的,村裡的鄉親們很多都把自己家的親戚、朋友接來住上幾天,就為了聽我們村的戲。鄰近村子的鄉親們每天也都有不少人前來聽戲,觀眾可達三四百人。到了初六戲班子就被彆的村給請走了,到外村去唱戲了。解放以後,村子裡的群眾大會也大多數在這裡召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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