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幼崽打了個嗝,吐出的黑煙還在半空飄著,那走調的小曲卻像生了根,順著楚輕狂斷臂上的紋路一路爬進了靜室的地板縫裡。下一秒,整塊青石板“嗡”地一震,裂出蛛網般的紋路,中央凹陷下去,浮現出一圈暗紅色的符環。
“這調子能撬地皮?”方浩把青銅鼎往地上一墩,鼎口剛冒完淨化邪氣的焦味,現在又得接著乾活。
墨鴉沒說話,三根手指貼在石台上,耳朵微動。他聽出來了——這哪是小曲,分明是上古《冥河引魂謠》的變調,節奏錯了一拍,但內核沒跑。當年幽冥界鎮守使就是靠這曲子引渡亡魂,如今被人拿來當撬門鑰匙,簡直是把喪事辦成開業大酬賓。
“有人在拿楚輕狂當共鳴器。”他收回手,指尖沾了點從裂縫裡滲出的黑水,“這水……帶冥河味兒。”
黑焱蹲在窗台,爪子剛舔完,金瞳裡倒映著外頭的天。那本該是清晨的晴空,此刻卻像被誰潑了血,一條虛影般的長河橫貫天際,緩緩流動,無聲無息。它尾巴一甩,沒說話,但耳朵尖抖了抖。
方浩抬頭,順著它的視線看去,也看到了那條河。
“好家夥,冥河搬家還不打個招呼?”
話音未落,鼎裡的月光盒突然“哢”地一響,盒麵裂紋加深,一道銀光衝天而起,直射蒼穹。光柱撞上血河虛影,竟像針紮進牛皮糖,硬生生把那條河釘在了半空。
“係統雖然歇菜,但塔還在。”方浩拍了拍鼎,“你這算加班,回頭給你充十年溫泉卡。”
鼎沒回應,但盒子裡傳出一陣嗡鳴,像是老式收音機調頻時的雜音。緊接著,一段模糊影像浮現——星空之下,九件靈器呈環形排列,中央一團混沌火種緩緩旋轉,上方懸浮著一幅完整星圖,三者交相輝映,最終化作一道封印符陣,將某處空間徹底封鎖。
“這是……簽到塔的終極形態?”陸小舟抱著翡翠白菜擠到鼎邊,菜葉微微發顫,“封印幽冥通道,需要三樣東西:完整星圖、九件靈器、混沌火種。”
“九件靈器我認得。”方浩眯眼,“那是初代宗主留下的鎮宗之物,現在八件在我庫房,一件在楚輕狂斷臂裡當紋身。”
“火種呢?”陸小舟問。
“火種就是你剛才吐出來的那團黑煙。”方浩指了指窮奇幼崽,“它吞的是幽冥碎片,吐的是火種雛形,差一把火,就能點著。”
窮奇幼崽打了個滾,背上的星空圖案突然發燙,燙得它“嗷”一嗓子跳起來。那星空扭曲片刻,竟投射出一道虛影——正是楚輕狂斷臂的輪廓,而那逆命劫紋的末端,隱約連著一縷星芒。
“星圖碎片藏在斷臂裡?”陸小舟瞪眼,“這不等於說,楚輕狂是活體藏寶圖?”
“不是藏寶圖,是活體鑰匙。”墨鴉敲了敲鼎底,“替劫術綁定的容器,本身就帶著標記。初代宗主當年怕後人找不到星圖,乾脆把最後一片刻在了‘替死鬼’身上。”
方浩咧嘴:“難怪血衣尊者非得抓我,原來我這身‘三個月沒洗澡’的臭皮囊,是打開冥河的配套遙控器。”
正說著,天穹那條血河虛影突然一震,裂縫擴大,一股黑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所過之處,靈氣瞬間凍結,化作灰白色死氣,草木枯萎,連空氣都變得粘稠如漿。
“倒灌開始了。”黑焱躍上鼎口,尾巴一甩,四靈血土灑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土牆。它第三隻眼睜開,幽冥之火噴湧而出,直射河麵。
火焰與黑水相撞,發出“嗤嗤”聲響,水勢稍緩,但很快又壓了回來。
“撐不住。”黑焱低吼,“這火……不夠純。”
方浩盯著鼎中月光盒,盒麵裂紋越來越多,銀光卻越來越亮。突然,一滴冥河水濺入盒中,非但沒腐蝕,反而被迅速吸收,盒身“哢”地一聲,浮現出三個古篆——“冥月鏡”。
“好家夥,升級了?”方浩伸手去摸,鏡麵一亮,照出楚輕狂斷臂的內部結構。經脈、骨骼、靈紋一覽無餘,而在那逆命劫紋的儘頭,一道微不可察的星痕靜靜閃爍,像是被人用針尖刻上去的。
“找到了。”他眯眼,“最後一片星圖,就藏在這道紋裡。”
陸小舟湊近:“可我們怎麼取?總不能把楚輕狂的斷臂再切一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