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衣尊者蹲在土坡上,手指輕輕撥弄著那枚蛋殼碎片,動作輕得像是怕驚醒什麼。畫麵卡了一下,終端的靈光微微抖動,仿佛信號也承受不住這份安靜。
方浩盯著屏幕,眉頭沒鬆。
他不是怕人突襲,也不是擔心對方恢複魔功——那眼神太乾淨了,乾淨得不像一個活了三百年的血魔宿主。倒像是……剛學會喂雞的愣頭青。
“蒼梧子。”方浩頭也不回,“你截留的那根稻草呢?”
“在這兒!”少年模樣的老祖蹦出來,手裡攥著一根沾著雞毛的枯草,還帶著點土腥味,“我特意從影像流裡撈出來的,連靜電都沒放掉。”
方浩接過,指尖一搓,草莖發出細微的“哢”聲。他沒說話,轉身就往地底陣法室走。
墨鴉跟在後麵,手裡三枚銅錢輪流拋著,落地無聲。黑焱蹲在鼎蓋上,尾巴一圈圈繞著鼎耳打結,忽然抽了抽鼻子。
“那味兒又來了。”它眯起眼,“和你上次簽到出的‘九幽腐髓粉’一個調調,酸裡帶腥,腥中帶孝——準沒好事。”
“少廢話。”方浩把稻草往青銅鼎底一塞,“啟動玉簡,接陣圖。”
玉簡懸浮半空,界源之種留下的陣圖緩緩展開,密密麻麻的符紋流轉不息。可到了核心位置,缺了一角,像張嘴咬掉的餅。
“就是這兒。”墨鴉敲了敲鼎沿,聲音冷,“波動頻率和‘完美肉身鑒定寶石’一致。”
方浩從懷裡摸出一塊灰撲撲的石頭,巴掌大,表麵坑窪,活像路邊被狗啃過的煤渣。他當初從血衣尊者老巢順出來的這玩意兒,原本是用來研究血傀儡術的樣本,結果一直沒用上——太醜了,醜得連實驗室都不想收。
可現在,他把它按進了陣圖缺口。
哢。
一聲輕響,不是石頭嵌入,而是某種封印裂了縫。
灰殼剝落,內裡血光流轉,無數細如發絲的紅紋在寶石深處遊走,像活物,又像記憶。
【檢測到高階因果共鳴,是否回溯?】
係統提示音突兀響起,方浩愣了半秒,直接默念:“是。”
“你瘋啦?”黑焱炸毛,“上次玩偶唱歌都快把鼎震塌,這次誰知道會不會蹦出個廣場舞大媽集體誦經?”
“那也比現在強。”方浩盯著寶石,“血衣尊者搭雞窩都能感動母雞,咱們連段回憶都解不開?”
話音未落,血光驟閃。
空中浮現出一片焦土,天色如血,大地裂開無數深溝,像是被巨獸撕咬過。一個身影立於裂穀中央,白衣染紅,手中劍斷,卻仍挺直如鬆。
“初代宗主……”墨鴉低聲。
畫麵推進,那人身前跪著個少年,渾身纏繞黑氣,雙眼赤紅,嘴角咧到耳根——正是血魔奪舍的典型征兆。
可初代宗主沒有殺他。
他抬手,指尖劃過自己心口,剜出一塊血肉,混著灰白骨渣,塞進少年口中。
“吃下去。”他說,“這是我欠你的。”
少年掙紮,嘶吼,可那塊血肉入腹,黑氣竟開始退散。
“我兒。”初代宗主單膝跪地,將少年摟入懷中,“回家吧。”
方浩呼吸一滯。
黑焱爪子拍地:“這……這不是封印,是贖罪?!”
墨鴉盯著那塊血肉,忽然道:“那味兒,和你三個月不洗澡的垢痂,同源。”
“所以‘鑒定寶石’根本不是什麼檢測工具。”方浩冷笑,“是初代宗主拿自己最臟的東西,煉成鎖鏈,把血魔殘念封在裡麵——還騙全天下說這是‘完美肉身標準’?”
話音剛落,影像突變。
最後一幕,少年抱著初代宗主的屍體,哭得撕心裂肺,而天空裂開一道黑縫,有東西在窺視。
非人之聲穿透虛空:“你們……已被標記。”
隨即,寶石表麵浮現出一行星圖殘紋,扭曲如蛇,卻與跨界傳送陣核心符文如出一轍。
“域外。”墨鴉迅速拓印,“坐標已鎖定,三日後,虛空節點開啟。”
“關閉所有非必要陣法。”方浩立刻下令,“召回外門弟子,藥園加設防禦符陣,溫泉停泡——楚輕狂要是敢抗議,就說他泡出的水汽會乾擾預警。”
黑焱跳上鼎蓋:“那根稻草呢?”
“封了。”方浩將沾著雞毛的枯草裝進玉盒,貼上符紙,“這玩意兒能觸發記憶回溯,說明血衣尊者的轉變不是洗腦,是……命運糾錯。”
“糾錯?”黑焱歪頭,“你是說,他本來就不該是魔頭?”
“誰知道。”方浩摸著青銅鼎,“也許初代宗主臨死前那句‘回家’,現在才傳到他耳朵裡。”
墨鴉忽然抬頭:“他聽見了。”
“誰?”
“血衣尊者。”
畫麵切回凡間養雞場。血衣尊者猛然抬頭,目光穿透虛空,直直“望”向這邊。他手中蛋殼“啪”地碎裂,蛋清順著指縫滴落,在黃土上砸出一個小坑。
他嘴唇微動,沒出聲。
可方浩讀出了口型。
“……爹?”
地底靜得落針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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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焱默默掏出一包貓薄荷,撕開,撒進鼎裡:“這瓜,我包熟。”
方浩沒理它,盯著玉簡上的星圖殘紋,忽然發現不對勁。
“墨鴉,這符文走向……怎麼和簽到塔底層銘文有點像?”
墨鴉沒回答,三枚銅錢同時落地,排成一線,正對鼎腹。
方浩順著看去。
鼎腹內側,不知何時浮現出一行小字,像是誰用指甲刻上去的:
“簽到塔未毀,隻待令歸。”
“誰寫的?”黑焱湊近,“我昨天擦鼎的時候還沒這玩意兒!”
方浩心頭一跳。
他下意識默念:“簽到。”
【今日簽到任務】:解析“跨界傳送陣·第一段”
【任務形式】:聽玩偶唱《小蘋果》版口訣,記憶並默寫
【獎勵】:明日簽到概率提升10
【失敗懲罰】:隨機播放《最炫民族風》一整天
任務沒變。
可他知道,有什麼變了。
係統在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