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浩手腕一翻,龍鱗劍歸鞘的刹那,青銅鼎口的藍光正好掃過那灘黑液。池麵像被烙鐵燙到,猛地縮成一團,虛影的手也跟著一顫,像是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走!”他一把拽過還盯著自己手臂金紋發愣的楚輕狂,順手把鼎往懷裡一塞,“再看下去,明天宗門日報就得登你倆牽手拜堂的畫報了。”
黑焱跳上他肩頭,尾巴一甩拍在楚輕狂臉上:“彆發春了,你那破手遲早被拖進地底當鑰匙串。”
一行人剛退到山門邊緣,鼎身忽然輕輕一震,一道微弱的光球從鼎口射出,貼著地麵疾馳而去,速度快得像被狗攆的耗子。
“哎?”方浩一個箭步追上去,“我這鼎啥時候還帶自動投喂功能了?”
光球不回頭,一路穿林越澗,直奔西北方向,末了在懸崖邊一個急刹,滴溜溜轉了三圈,撲通跳進裂縫,消失不見。
“它還帶導航?”陸小舟喘著氣跑過來,手裡攥著一把蔫頭巴腦的藤蔓,“剛才那黑液滴到我種的夜光藤上,藤子立馬開花,開完就死,死前還擺了個造型——像老虎撲食。”
“劍齒虎?”黑焱耳朵一抖,“那玩意兒不是我拿四靈血土種出來當貓抓板的嗎?”
方浩眯眼盯著裂縫:“不管是什麼,它認路。咱們跟。”
半個時辰後,血月山穀外。
入口歪歪扭扭,像是被人用鈍刀割開的傷口,邊緣的空間泛著不自然的褶皺,風吹過去都得打個結。
“靈識進去就斷線。”墨鴉伸手探了探,指尖剛觸到那層褶皺,銅錢串“啪”地裂成兩截,“跟上次破歸位陣的感覺不一樣,這回像是……有人在另一頭把信號掐了。”
“那就硬闖。”方浩掏出時空定位器,往鼎身上一貼,“你這破塔不是號稱萬界導航嗎?今天不帶路,明天我就把你回爐煉個火鍋盆。”
鼎沒理他,但定位器突然嗡鳴起來,屏幕上的光點開始旋轉,最後定格在山穀深處某處,閃了三下,自動關機。
“行,裝死是吧。”方浩冷笑,“等回去我給你貼個‘二手法寶,低價轉讓’的符。”
陸小舟蹲下,把手裡最後一截發光藤蔓插進地縫。藤蔓剛沾土,根部立刻滲出黑液,藤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枯葉卷曲間,隱約浮現出一隻巨獸側影,轉瞬即逝。
“這黑水,跟剛才一模一樣。”他抬頭,“它在留下記號。”
“不是記號。”黑焱跳上他肩頭,爪子一勾,從藤蔓灰燼裡挑出半片焦葉,“是警告。這玩意兒死前看見了啥,就把它吐出來了。”
方浩一腳踢開擋路的碎石:“那就看看裡麵到底藏了啥寶貝,能讓黑水跑這麼遠送信。”
眾人魚貫而入。
穀內出奇安靜,地麵鋪滿發光水晶,每一塊都像鏡子,卻照不出人影,反而映著斷斷續續的畫麵——有玄天宗大殿倒塌的瞬間,有弟子在藥園裡追雞,還有方浩蹲在鐵匠鋪敲菜刀的背影。
“這誰偷裝的監控?”陸小舟嚇得往後一跳,“我昨天偷摘楚長老溫泉邊的靈桃,不會也被錄了吧?”
“彆動!”黑焱一爪按住他肩膀。
最近那塊水晶正映出方浩劈山的畫麵,正是一個小時前的事。畫麵裡的方浩一劍斬下,黑液湧出,虛影成型,和現在一模一樣。
“它不是錄的。”黑焱尾巴炸起,“是預演。”
方浩抬手一掌拍向鼎身。青銅鼎嗡地一震,釋放出一陣低頻嗡鳴,像是老牛叫槽。所有水晶同時震顫,畫麵扭曲,最後“哢嚓”幾聲,全裂了。
“行了。”他拍拍手,“擾人清夢的破鏡子,砸了不賠。”
可就在裂縫深處,一滴黑液緩緩滲出,落地即被沙土吸乾,快得像是從沒出現過。
“你這鼎最近毛病挺多啊。”楚輕狂揉著手臂,“剛才震一下,我這金紋還跳了兩跳,跟抽筋似的。”
“你那是燒烤吃多了。”方浩往前走,“再廢話,明天讓你去喂劍齒虎。”
穀底中央,立著一塊三丈高的石碑,表麵刻滿星點,連成九塊大陸的輪廓,正是九洲星圖。隻是星圖一角缺失,形狀古怪,像是被誰硬生生摳走了一塊。
“這缺口……”墨鴉伸手去摸,“怎麼看著像你那破定位器?”
“彆碰!”方浩剛喊出口,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