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截龍須般的金線剛爬上手腕,方浩就感覺整條胳膊像是被塞進了一窩活蜈蚣。每爬一寸,筋骨裡就鑽出無數根燒紅的針,紮得他牙關打顫。
他沒甩。
反而把左手按在青銅鼎上,默念:“係統出品,絕不坑爹。”
鼎身微震,一股溫熱從掌心湧出,順著經脈遊走。體內某處沉寂多年的龍魂隕鐵突然共鳴,嗡鳴聲裡,金線的躁動竟緩了下來,像條吃飽了的蛇,慢悠悠鑽進了心脈。
“哎喲,這爹認得可真貴。”黑焱趴在鼎沿,尾巴尖輕輕抽了抽,“上回我啃根雞腿還得先簽到三日才能報銷。”
話音未落,方浩左眼忽然一燙,瞳孔深處閃過一道鱗紋,轉瞬即逝。
就在這時,神殿角落殘餘的業火猛地竄起,凝成一條火蟒,直撲陸小舟麵門。
方浩想動,卻被金線餘勁鎖住經絡,動彈不得。
火光映亮少年驚愕的臉,菜籃脫手飛出。
千鈞一發之際,鼎中那道盤坐的虛影緩緩睜眼。
“止。”
一個字,輕得像打了個哈欠。
火蟒僵在半空,連火焰的劈啪聲都停了。下一瞬,整條蛇化作灰燼,簌簌落下,連熱氣都沒冒。
虛影抬手,指尖輕點方浩眉心:“我兒,你做得很好。”
聲音不高,卻震得整個神殿嗡鳴。墨鴉手中陣旗無風自動,旗麵“缺陷”二字悄然消失,仿佛從未存在過。
“爸?”方浩喉嚨發乾,“您這……是言出法隨?”
“不過是殘魂餘響。”虛影搖頭,目光掃過眾人,“真正的神通,還在你們自己身上。”
墨鴉低頭看旗,眉頭一跳。陣圖竟在自行流轉,原本殘缺的陰陽魚眼自動補全,演化出完整的乾坤顛倒之象。
他咬牙,強行催動神識探入。
刹那間,法則反噬如潮水湧來。右臂舊傷崩裂,七竅滲出血絲,整個人晃了晃,差點跪倒。
虛影抬手,一道清光沒入其眉心。
“乾坤顛倒,非破非立。”
話音落,陣旗自燃。火焰中,陰陽雙魚緩緩旋轉,最終化作一座虛影大陣,懸於頭頂,流轉不息。
“好了。”虛影輕聲道,“此陣可護宗門三日。”
“三日?”方浩心頭一緊。
話音未落,青銅鼎突然劇烈震動,鼎腹浮現出一道蒼老身影。衣袍殘破,麵容模糊,卻自帶一股俯瞰萬界的威壓。
初代宗主殘魂。
“既知承因,可敢問果?”殘魂開口,聲如洪鐘。
方浩本能要跪,卻被一股無形之力托住雙膝。
“你父可敬。”殘魂目光如刀,“但你之存在,本就是悖論。”
方浩沒吭聲,手心卻滲出冷汗。
殘魂指向青銅鼎:“簽到者,既是因,也是果。三日內,若不解此局,塔將噬主。”
話音落,殘魂消散。
神殿重歸寂靜。
黑焱尾巴無意識地在鼎身上抓了三下,留下三道淺痕。他打了個哈欠:“所以說,咱們現在是被自家係統下了通緝令?”
“不是通緝。”方浩盯著鼎身,“是倒計時。”
陸小舟撿起菜籃,發現籃底那根蘿卜不知何時多了圈陣紋,正微微發燙。
“這……能吃嗎?”他小聲問。
沒人回答。
墨鴉盯著手中陣旗,忽然道:“剛才那陣……好像不是補全,是‘認主’。”
“認誰?”黑焱懶洋洋問。
“不是我。”墨鴉搖頭,“是鼎。”
方浩一怔。
就在這時,左眼又是一燙。鱗紋浮現,視野驟然清晰——他竟透過鼎壁,看到內部盤坐的虛影胸口,有道細如發絲的金線,正與自己手腕上的痕跡同頻跳動。
“爸……您是不是還有事沒說?”他低聲問。
虛影未答,隻是抬手,在空中劃出一道符。
符成,卻無光,無影,仿佛隻是劃了道空氣。
可方浩卻覺得腦子裡“哢”地響了一下,像是有把鎖被打開了。
緊接著,耳邊響起一聲極輕的歎息。
不是來自虛影,也不是殘魂。
更像……是從他自己嘴裡發出的。
“係統。”他忽然開口,“簽到。”
腦海嗡鳴。
“今日簽到地點:初代簽到塔核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