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口那隻右腳拖鞋剛舉到半空,西北結界就炸了。
不是火光,不是轟鳴,而是一片紅。
紅得像是有人把整片晚霞絞碎了,混著鐵鏽和陳年血塊,潑在了天幕上。第一滴雨落下來時,方浩正要甩手,那雨點不偏不倚砸在他拖鞋底,滋啦一聲,騰起一股白煙,鞋底的“係統贈品”四個字當場融化。
“哎喲我操。”他縮手,“這雨還帶腐蝕說明書的?”
話音未落,第二滴、第三滴、第十滴……千滴萬滴,頃刻成幕。血雨傾盆,砸在護山大陣上,發出一連串油鍋煎蛋似的聲響。陣光由金轉青,由青轉黑,邊緣開始卷曲剝落,像是被誰拿砂紙狠狠打磨過。
黑焱從鼎裡滾出來,毛炸得像隻被雷劈過的蒲公英,尾巴一甩,四靈血土嘩地鋪開,勉強撐起個半球罩子,把方浩和墨鴉扣在底下。
“這雨有毒!”黑焱咬牙,“不是普通的血煞,是衝著‘臟’來的——它認得你三個月沒洗澡的味兒!”
方浩低頭聞了聞袖口,皺眉:“不至於吧,我明明用過係統送的‘三日留香符’……”
“那符是草莓味的。”黑焱冷笑,“你這身子是酸菜壇子味兒,壓不住。”
血雨越下越密,山門石碑上的“施工中,請繞行”六個字被衝得歪歪扭扭,最後隻剩個“工”字孤零零掛著,像根斷指。
墨鴉蹲在地上,指尖沾了點血雨,抹在陣眼殘紋上。三下,敲得穩準狠。
“陣法成型了。”他抬頭,“倒懸血河陣——以汙穢之體為錨,抽取地脈血氣,最終目標不是殺你,是挖塔。”
“挖塔?”方浩一愣,“誰要挖我脊椎?”
“不是挖你。”墨鴉眼神沉了下去,“是挖塔本身。你這身子,不過是鑰匙。”
方浩沉默兩秒,忽然咧嘴:“難怪他非得我三個月不洗澡——感情我這是‘原味限定款’?”
黑焱翻白眼:“現在是講這個的時候嗎?”
“不講這個講什麼?”方浩一攤手,“難不成講他為啥非得穿紅袍?審美問題咱得批評。”
血雨中,那道殘影緩緩抬手,掌心血符旋轉,與祠堂地底那聲“哢”遙相呼應。整座玄天宗的地脈開始震顫,像是有巨獸在地下翻身。
陸小舟抱著菜籃衝過來,腳下一滑,整個人撲在血泥裡。菜籃一歪,幾根變異蘿卜滾出來,根須一碰到血雨,竟開始抽搐發燙,其中一根直接豎起,尖端直指祠堂地底。
“它在報警!”陸小舟抹了把臉,“這陣法……跟地下的東西連著!”
“廢話。”黑焱齜牙,“那下麵壓著三千具屍體,血衣尊者拿他們當陣基,現在就差一把鑰匙——比如某位宗主的脊椎。”
方浩摸了摸後背,塔基隱隱發燙,像是被人拿火鉗子貼著烤。
“行吧。”他深吸一口氣,“既然人家都上門服務了,咱也不能光拿拖鞋招呼。”
他閉眼,心中默念:“簽到。”
三秒。
係統罕見地卡了三秒。
然後,一片血雲從他頭頂浮出,薄如蟬翼,紅中透金,邊緣卷曲如慶典禮花,緩緩展開,像是一把撐開的傘。
【血色慶雲殘):以血證道,逆染天機】
“好家夥。”方浩抬頭,“這回不是拖鞋,是傘?係統終於學會體麵了?”
“殘的。”黑焱提醒,“而且是血做的,你確定要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