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口的光核裂開那道縫,像一道無聲的警報。
方浩的指尖還懸在半空,血珠未落,可他已經顧不上了。脊椎裡的塔核猛地一震,仿佛被人從內部砸了一錘,整座簽到塔的虛影在識海中晃了三晃,塔身浮現出蛛網般的裂痕,一道接一道,像是隨時要碎成齏粉。
“我剛把你請回來,你就想罷工?”他咬牙,一掌拍在鼎上,掌心貼著鼎身,立刻感到一股逆流的靈氣如刀片般往骨頭縫裡鑽。他強忍著沒叫出聲,反倒冷笑,“行啊,你裂,我也裂——看誰撐得久。”
話音未落,他已運轉《造化煉體訣》,將脊椎與鼎心強行共鳴。塔核的震顫漸漸被壓製,裂縫也停止蔓延,可那股反噬之力卻順著經脈倒灌,直衝腦門。他眼前一黑,差點栽倒,硬是靠著膝蓋頂住地麵才沒跪下。
就在這時,後背那件貓形鎧甲忽然發燙。
“開店的,賬還沒結完。”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鎧甲深處傳來,像是從地底爬出來的回音。
緊接著,鎧甲縫隙中滲出一滴血,落地即凝,化作一枚貓爪紋血晶石,嵌進地脈斷口。裂縫邊緣的靈氣倒灌瞬間被阻了一瞬。
方浩咧了咧嘴,牙齦都滲出血來:“你還知道記賬?上次賣貓薄荷騙靈石的時候,怎麼沒見你良心發現?”
沒等回應,他反手一劃,精血順著指尖流入地脈。血流過之處,八洲地脈的斷裂點開始微微發亮,像是快沒電的燈泡被人拍了兩下。
“現在不是算舊賬的時候。”他低吼,“再撐一會兒,等我把塔穩住,回頭給你簽到個《妖生理財指南》,教你合法賺錢。”
地脈剛穩住一線,八洲的靈氣卻開始亂竄。東洲的風卷著火,西洲的水裹著雷,南洲的土浮在空中,北洲的金碎成粉末……原本的地脈網絡像是被剪斷的線團,各洲靈氣各自為政,像一群喝醉的散修在打架。
墨鴉癱坐在塔基旁,左手斷指還在滴血,可他顧不上包紮,直接用血在地麵劃陣。陣紋剛成一半,靈氣亂流一衝,立刻崩解。
“手滑了。”他喃喃,又劃一筆,陣紋又碎。
“你那手滑毛病能不能改改?”方浩一邊牽引塔影覆蓋八洲方位,一邊罵,“再滑一次,塔塌了我拿你當陣眼補洞。”
“這次沒滑。”墨鴉抬頭,瞎眼對著塔影,“是地脈不認陣。”
方浩心頭一沉。他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地脈已斷,陣法再精妙也無用,就像再好的鎖也打不開一扇不存在的門。
就在這時,鎧甲再次發燙,八道紅絲從黑焱殘存的妖丹中射出,刺入他的脊椎,直連八洲地脈斷點。每連一洲,他脊椎就裂開一道血縫,疼得他幾乎咬碎後槽牙。
“你這是要我變成篩子?”他咬牙。
“八洲連一線,總比塌了強。”鎧甲裡的聲音越來越弱,“再說了……你那破塔,本來就是我簽到送的。”
方浩一愣:“你少扯,係統明明寫的是‘星期五特彆獎勵’。”
“星期五?”鎧甲輕笑,“我簽到那天,是血月當空。”
話音落下,八道紅絲徹底接通,地脈斷點被強行串聯,靈氣亂流終於緩了下來。可就在塔影即將合攏的瞬間,係統界麵突然在識海中扭曲,字符斷斷續續,像是信號不良的傳音符。
“破解……簽到者……悖論……可獲……新生……但代價是……”
文字戛然而止。
方浩瞪著那行殘缺的提示,眉頭擰成一團:“話說一半算什麼本事?你這係統是半截子工程隊乾的?”
他抬手就想再戳一下識海,讓係統把話說全,可指尖剛動,空間就塌了一角。一道裂縫在頭頂裂開,露出虛無的黑暗,像是有人撕開了天幕。
“得,再問一句,天都塌了。”他收回手,轉頭吼,“陸小舟!你那白菜呢?”
陸小舟抱著翡翠白菜的殘核從鼎後衝出來,眼睛通紅,像是剛哭過,又像是被煙熏的。
“宗主,菜隻剩這點了。”
“夠了。”方浩指了指塔基,“澆上去。”
“用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