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插回腰間,刀柄底部那行小字徹底熄滅。方浩沒再看它一眼,抬手把青銅鼎往地上一扣,鼎口朝下,像口倒扣的鍋。
“咚。”
這一聲不是從地底傳來的,也不是從識海裡炸開的,而是實實在在,從鼎身內部敲出來的——像是有人在裡麵輕輕拍了三下。
方浩眼皮一跳。
三下。
他猛地抬頭,看向門外。
三步之外,墨鴉已經站在那兒了,手指還懸在半空,指尖離鼎身一寸,像是剛敲完。
“三敲定命。”少年盲修低聲說,“這鼎,現在認你當陣眼,不是宿主。”
方浩咧了咧嘴:“你來得比我想的快。”
“不是我來得快。”墨鴉收回手,“是你那刀,雷紋閃了一下綠光,震到了我布在藥園的聽聲陣。我順藤摸瓜,摸到你這兒了。”
方浩低頭,菜刀刀身的雷紋確實還殘留一絲微不可察的綠芒,像是從陸小舟那株翡翠白菜上蹭來的。
他沒解釋,隻把鼎翻了個身,露出底部那道細如發絲的裂縫。血色銘文還在閃,倒計時跳著:6天23時56分。
“它要我獻祭。”方浩說,“拿我五年簽到攢的因果當引信,炸了靈田,毀了塔,抹了我。”
墨鴉沒動,隻是又抬手,敲了三下鼎底。
“三敲定命。”他重複,“陣修不管神明是不是瘋了,隻看陣能不能破。你現在需要的不是答案,是幫手。”
話音未落,廚房方向傳來一聲巨響,像是湯鍋炸了。
黑焱從窗台一躍而入,四爪精準落在鼎耳上,尾巴一甩,抖落幾片貓薄荷殘渣。
“彆吵。”它打了個哈欠,“我剛用《上古廚經》第十三篇算完,你們這係統,火候不對。”
方浩挑眉:“怎麼說?”
“你當它是金手指,它當你是食材。”黑焱眯眼,“簽到五年,它喂你靈藥、法寶、功法,看著是賞,其實是養。養肥了,一刀宰,正好開鍋。”
墨鴉點頭:“邏輯成立。係統若真敵對,早該抹殺宿主,何必留著倒計時?它在等‘儀式完成’。”
“所以咱不能讓它得逞。”黑焱爪子一劃,鼎身嗡鳴,“但也不能斷聯係——斷了,它判定協議失敗,直接引爆。”
方浩摸著下巴:“你的意思是……咱得假裝還在簽到,其實……沒簽?”
“反煉之法。”黑焱尾巴一甩,“廚子炒菜,火候不到,就蓋鍋蓋悶著,讓鍋裡看著像在燉,其實灶早熄了。咱也這樣,每日搞個‘模擬簽到’,騙它維持協議。”
墨鴉立刻接話:“需要媒介。得有靈力反饋,否則係統一探就穿幫。”
“我有。”陸小舟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門口,手裡捧著一截翡翠白菜的根須,綠光瑩瑩,“這根須連著靈田,能借土脈傳靈。”
“血呢?”黑焱看向楚輕狂。
楚輕狂已經挽起袖子,手腕一翻,短劍劃過,血珠滴落:“我算過吉時,今天宜破陣,忌洗澡——正好省水。”
方浩看著五人圍鼎而立,忽然笑了:“行,那咱就來個集體造假工程。墨鴉,你當陣心,三敲定命,穩住鼎;陸小舟,根須埋進鼎底裂紋;楚輕狂,血滴在鼎沿,走外圈靈紋;黑焱,你念《反噬篇》,乾擾係統感知;我……我來當那個假裝簽到的傻子。”
墨鴉點頭,三指再敲鼎身。
“三敲定命。”
陸小舟蹲下,小心翼翼把根須塞進裂縫。楚輕狂割腕,血線如絲,纏上鼎沿古紋。黑焱閉眼,喉嚨裡滾出一段古怪音節,像是貓打呼嚕,又像老道士念咒。
方浩深吸一口氣,抬手,心中默念:“簽到。”
識海一震。
鼎身劇顫,血紋暴漲,黑氣從裂縫噴出,直撲五人腳踝。
“穩住!”方浩咬牙,精血從指尖逼出,順著菜刀雷紋流入鼎心。
黑焱音節陡變,尾巴炸成蒲公英:“器不欺主,主不逆器——給我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