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煙凝成的小手剛探出燈罩半寸,方浩就把它當成了點煙的火折子。
他一把抄起青銅鼎,塞進嘴裡咬了口邊緣,吐出來時鼎口泛著油光,也不知道是口水還是昨兒燉貓飯剩下的豬油。接著他把鼎往地上一頓,發出“哐”一聲,像是在敲門。
“樓上那位,”他仰頭,“再不下來,我可要開鍋了。”
黑焱正蹲在牆角舔爪子,聞言差點把舌頭咬斷:“你瘋了?剛才那手一看就是衝著往生香來的,你這哪是請客,是請它進鍋裡燉湯!”
“燉湯才好。”方浩冷笑,“湯裡加點四靈血土,正好養藤。”
墨鴉沒說話,但手指已經在地麵劃拉起來,三下敲在剛畫出的陣眼上,石屑飛濺。他這習慣改不了,哪怕布個最簡單的聚靈陣,也得敲三下,仿佛不敲就怕陣法偷懶。
方浩盯著吊燈裡那縷青煙,忽然咧嘴一笑:“既然它愛聽響,那就讓它聽個夠大的。”
他從懷裡摸出一枚石子——正是墨鴉剛才敲陣眼用過的那一顆,還帶著點地氣的溫熱。他二話不說,塞進鼎口,像是往自動售貨機裡投幣。
“補簽。”他低聲說,“第七百零七日。”
青銅鼎猛地一震,鼎身浮現出一道殘缺符文,邊緣鋸齒狀,活像被老鼠啃過。符文亮起的刹那,整間屋子的空氣都塌了半寸,仿佛有誰在看不見的地方踩了一腳。
青煙凝成的手瞬間蜷縮,像是被燙到,嗖地縮回燈罩深處。
“哎喲,”方浩樂了,“還真怕疼?”
話音未落,頭頂驟然裂開一道無形縫隙,狂風憑空卷起,卷得人衣袍獵獵作響。不是風,是法則在抽搐。
第七百零七章的法則風暴,回來了。
這一次,不是天降異象,而是被人從記憶裡硬生生拽出來的。風暴中心就在吊燈下方,漩渦緩緩成型,邊緣扭曲著浮現出無數破碎符文,全是《星際法典》的殘頁內容,有寫“禁止跨位麵擺攤”的,也有“嚴禁用爛鍋煉丹冒充聖器”的,甚至還有一條“違者罰掃宗門廁所七日”。
黑焱看得直抽抽:“這都什麼玩意兒?怎麼越看越像咱們宗門守則?”
“本來就是。”方浩咧嘴,“我那會兒簽到領的殘頁,抄下來貼廚房門口當警示牌,結果被蒼梧子當成天書臨摹,順手刻進了法則裡。”
風暴越轉越快,忽然間,虛空中浮現出九道血影。
不是幻象,是實體。
九座血色王座從天而降,每一座都由不知名骸骨堆砌而成,座上端坐一人,全都是方浩。
一個在敲菜刀,火星四濺;一個躺在地上裝死,鼻孔插著兩根蔥;還有一個穿著花布衫,正對著虛空跳廣場舞,動作標準得像是晨練二十年的老太極教練。
“我靠!”黑焱炸毛,“你這麼多分身,到底哪個是正經修仙的?”
“都正經。”方浩聳肩,“跳廣場舞那個是為了接近隔壁宗門的女長老,聽說她每天五點必去後山打拳。”
九座王座緩緩升空,齊齊朝吊燈飛去,像是被黑洞吸引的鐵屑。更詭異的是,每座王座經過風暴時,都會掉落一塊碎片,碎片在空中拚出一個數字——730,隨即被吸入燈罩。
“編號都報上了?”方浩眯眼,“這是生怕我們不知道自己是實驗品?”
“現在怎麼辦?”黑焱尾巴卷著最後一把四靈血土,爪子摳得死緊,“這土可就剩一把了,種完連貓薄荷都吃不上。”
“種!”方浩一把搶過土袋,全倒進鼎裡,“給我種出個能咬王座的藤!要帶牙的那種!”
青銅鼎轟然一震,鼎內浮現出一株幼苗,通體漆黑,葉片邊緣鋸齒分明,最離譜的是根部還長了兩張嘴,一張正打哈欠,一張在罵街。
“你這藤成精了?”黑焱瞪眼。
“沒成精,就是脾氣不好。”方浩把鼎一轉,幼苗嗖地射出,藤蔓如鞭抽向最近的王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