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鼎的虛影還懸在半空,方浩的眉心像被燒紅的鐵釺捅了一下。
他沒喊疼,隻是下意識摸了摸鼻子,順手把一縷從識海裡飄出來的金線塞進耳朵當耳塞。那線晃了晃,像根不聽話的掛鐘擺錘,最終還是纏上了他左手小指——第七根,也是最新長出來的那根。
“彆晃了。”他對金線說,“再晃我拿你去織毛衣。”
地在抖,不是地震,是這塊空間本身在抽筋。前一秒腳下的岩石還硬得能磨刀,後一秒就軟得像剛出鍋的年糕,一腳踩下去直接陷到膝蓋。墨鴉試圖敲三下地麵穩住神識,結果手剛抬起來,整個人就被倒著甩到了天上。
“誰把重力開關擰反了?”他邊飄邊問,語氣平靜得像是在抱怨食堂今天的湯太鹹。
方浩把鼎影往地上一扣,金光潑灑而出,像倒了一桶快乾的水泥,迅速凝成一圈半透明的殼。眾人跌進殼裡,總算不再頭下腳上。
“安全區成立。”他拍了拍鼎,“係統出品,絕不坑爹。”
話音未落,鼎底“歸劫”二字微微一顫,仿佛聽見了什麼不該聽的承諾。
陸小舟抱著鍋縮在角落,鍋底那道青光正順著他的手腕往上爬,像條認路的蚯蚓。他不敢甩,怕把鍋丟了,隻能小聲嘀咕:“這玩意兒是不是想把我煉成鍋精?”
“彆動。”方浩走過去,把鍋貼在鼎底。兩股光一碰,空氣中浮現出一道道細如發絲的裂紋,規律地開合,像某種巨型生物在呼吸。
“三息一隙。”他說,“等它張嘴的時候,咱們鑽進去。”
黑焱蜷在貔貅背上,渾身毛都炸成了蒲公英。它體內的火焰紋路燒得發亮,尾巴不受控製地在地上劃拉,留下幾道歪歪扭扭的符。
“老子不是貓,是祖宗。”它咬牙切齒,“誰再讓我夢見那個青袍老頭炒菜不放鹽,我當場叛宗。”
方浩沒理它,隻在它腦門上貼了張從係統裡簽到出來的“清心符”——實際上是個寫著“今日特惠:買一送一”的小廣告,但效果一樣。
“準備。”他說。
下一息,裂縫張開。
眾人衝出緩衝層,剛落地,四周景象驟變。一條幽長走廊橫亙眼前,牆壁上浮著無數倒流的沙漏,地麵每隔三步就閃一下,仿佛在回放剛才的自己。
“逆時回廊。”墨鴉看了眼自己的腳印,發現它們正從終點往起點倒著消失,“走一步,退三秒。”
貔貅怒吼一聲,往前猛衝,結果剛邁出兩步,又回到了原點,連姿勢都一模一樣,連嘴角那縷口水都沒變位置。
“閉嘴。”方浩一巴掌拍在它頭上,“你越吼,時間越亂。”
黑焱的飯盆不知何時漂到了空中,盆底映出十秒後的畫麵:他們所有人正原地踏步,表情麻木,像被卡住的木偶戲。
“未來已來。”方浩盯著那畫麵,“就是不太體麵。”
他忽然轉頭,看向黑焱:“把飯盆摔了。”
“你瘋了?”黑焱炸毛,“那可是我藏了三年的貓飯殘渣!”
“摔了。”
黑焱爪子一抖,飯盆脫手。
碎裂的瞬間,空中幻象與現實重疊。方浩看準其中一處地麵即將塌陷的位置,反向躍入。
“因果倒置。”他邊跳邊說,“用未來的坑,埋現在的路。”
眾人緊隨其後,穿過撕裂的縫隙。回廊崩塌,時間亂流被甩在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