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借自碎星城獲取的星圖坐標,以及自身對能量波動,尤其是對神魂類寶物特有的敏銳感知,蕭辰在危機四伏的古礦中又穿行了數日。越往南行,周圍環境中的“死寂”意蘊便愈發濃鬱深沉。
星辰的殘骸不再是尖銳嶙峋,反而多呈現出一種被歲月和某種力量徹底“風化”的圓滑與灰敗,仿佛連物質本身存在的棱角都被磨平,隻剩下最終歸於虛無的順從。空間裂縫出現的頻率降低了,但每一條都更加幽深、更加穩定,如同刻印在虛空中的永久傷疤,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吞噬之力。就連那些混亂的法則碎片,在此地也變得“懶惰”起來,碰撞湮滅的波動微弱了許多,仿佛連法則本身都已厭倦了掙紮,趨向於永恒的沉寂。
終於,在穿過一片如同巨大墓碑林立的環形山後,一片無比壯闊,卻又死寂到極致的景象,橫亙在蕭辰麵前。
寂滅峽穀。
它並非坐落於大地,而是懸浮於幽暗的虛空之中,仿佛是一位太古神魔用無上偉力,將一片廣袤無垠的星域生生撕裂後留下的巨大傷疤。峽穀的兩壁,是由無數星辰的“屍骸”壓縮、凝固而成的暗沉岩層,看不到絲毫光澤,隻有一種吸納一切光線、吞噬一切生機的絕對灰暗。峽穀內部幽深不知幾許,目光所及,唯有化不開的濃重黑暗,仿佛連接著宇宙的終末之地。
這裡,是“死寂”法則的具象化體現,是萬物終結的象征。
站在峽穀的邊緣,即便是以蕭辰如今王境的修為,融合了死寂法則的底蘊,也感到一種發自靈魂深處的寒意與壓抑。體內的混沌星界自主地加速運轉,散發出蒙蒙清輝,才將那股試圖滲透進來、凍結生機與思維的絕對死寂意蘊抵擋在外。
“好可怕的絕地……”蕭辰心中凜然。若無混沌星界護體,尋常王境在此地恐怕都堅持不了多久,便會被這無處不在的死寂法則侵蝕,肉身腐朽,神魂凍結,最終化為這峽穀的一部分。
然而,就在這片象征著絕對終結的死亡之地深處,蕭辰那經過紅塵鏡曆練、又因雲夢瑤重傷而時刻緊繃的神魂感知,卻捕捉到了一絲極其微弱,卻又無比獨特的波動。
那是一種……純淨到極致,仿佛能洗滌一切塵埃、溫養一切創傷的神魂波動!如同在無邊沙漠中突然嗅到的一縷清泉甘霖。雖然微弱,仿佛風中殘燭,但在這片死寂的絕對背景下,卻顯得那般清晰,那般珍貴!
“九天凝魂玉!”蕭辰精神猛地一振,眼中爆發出銳利的光芒。絕不會錯!這種純粹而溫暖的神魂氣息,正是救治夢瑤的關鍵神物所特有!
希望就在眼前!他沒有任何猶豫,周身混沌星界的光暈稍稍明亮了幾分,如同一葉孤舟,毅然駛入了那片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寂滅黑暗之中。
進入峽穀內部,壓力驟增。無形的死寂法則如同億萬鈞海水,從四麵八方擠壓而來,試圖滲透他的護體星界,凍結他的法力流轉,侵蝕他的生命本源。虛空之中,偶爾會無聲無息地閃過一片片灰白色的“寂滅之風”,所過之處,連空間本身都仿佛失去了“活性”,變得脆化、易碎。
蕭辰小心翼翼,將速度放慢,靈覺提升到極致,一邊抵禦著環境壓力,一邊循著那絲微弱的神魂波動,向著峽穀深處潛行。
也不知下降了多深,周圍已是一片純粹的、連神識都難以探出太遠的絕對黑暗。唯有那絲神魂波動,如同燈塔般,指引著方向。
終於,在穿過一片格外濃稠、幾乎凝成實質的死寂霧靄後,前方豁然開朗——並非變得明亮,而是在無儘的黑暗中,出現了一點微弱卻穩定的柔和光暈。
那光暈的來源,是鑲嵌在峽穀底部一麵巨大、光滑如鏡的黑色岩壁上的一小片區域。那片岩壁呈現出一種溫潤的、如同玉質的光澤,與周圍死寂的環境格格不入。而就在那片玉質岩壁的核心,一團約莫拳頭大小、散發著如夢似幻的柔和白光的光團,正在緩緩脈動著。那溫暖而純淨的神魂波動,正是源自於此!
“九天凝魂玉髓!”蕭辰心跳微微加速。看那玉質岩壁的規模與那光團的純度,其核心玉髓足以救治雲夢瑤!
他按捺住立刻上前收取的衝動,目光銳利地掃視四周。這等天地神物,必有異獸或特殊禁製守護,尤其是在寂滅峽穀這等絕地。
果然,他的目光最終定格在那玉質岩壁的下方。那裡,匍匐著一道巨大的、幾乎與周圍黑暗融為一體的陰影。
起初,蕭辰以為那是一塊奇特的岩石。但當他凝神細看時,才發現那“岩石”正在以極其緩慢的頻率微微起伏,如同呼吸。它的形態有些模糊,似獸非獸,似靈非靈,通體呈現出一種比周圍岩壁更加深邃的暗沉色澤,仿佛是由凝固的“死寂”本身雕琢而成。
而就在蕭辰目光鎖定它的瞬間,那道陰影……動了。
它並沒有劇烈的動作,隻是原本匍匐的姿態微微抬起,兩點幽光,如同埋葬了萬古星辰的墳墓中燃起的鬼火,緩緩亮起,鎖定了蕭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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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無法形容的冰冷、枯寂、仿佛能令萬物終結的意誌,如同潮水般彌漫開來,與整個寂滅峽穀的死寂法則共鳴,使得這片區域的壓力瞬間暴漲數倍!
蕭辰瞳孔微縮,混沌星界自發運轉到極致,抵禦著這股恐怖的意誌衝擊。他看清了那“生物”的部分真容——它沒有固定的形態,身體仿佛由流動的黑暗和凝固的死寂法則交織而成,隱約能看出四足匍地的輪廓,頭顱部位隻有那兩點幽光,以及一張仿佛能吞噬一切光芒的、無形的巨口。
更讓蕭辰心驚的是,他從這奇異存在的身上,不僅感受到了極致精純的死寂法則,更捕捉到了一絲濃鬱到化不開的……殘魂執念!那執念中,混雜著無儘的眷戀、不甘的守護,以及一種與這片玉髓同生共死的決絕!
“並非純粹的死寂造物……”蕭辰心中明悟,“這是……由最精純的死寂法則,融合了漫長歲月以來,可能因覬覦此玉而隕落在此的強者殘魂,以及……或許是最初發現或守護此玉的某個古老存在的執念,共同凝聚而成的……玉髓獸靈!”
一種獨特的、介於生靈與法則造物之間的守護者!
它沒有理智,隻有本能——守護玉髓,毀滅一切靠近者的本能!而它擁有的力量,正是這片寂滅峽穀最本源、最恐怖的死寂之力!
玉髓獸靈那兩點幽光死死地盯著蕭辰,無形的巨口張開,沒有發出聲音,卻有一股更加冰冷、更加純粹的寂滅波紋,如同水銀瀉地,無聲無息地朝著蕭辰蔓延而來。所過之處,連黑暗本身都仿佛被“殺死”,變得更加虛無。
蕭辰眼神凝重,他知道,想要取得九天凝魂玉,這頭由死寂與執念凝聚的玉髓獸靈,是必須跨越的關卡。一場與這片絕地本源之力的較量,在所難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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