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九霄:雙姝令》
第6章:秘聞·古籍玄機
夜色如墨,萬籟俱寂。
離府“悅心閣”內,隻餘一盞孤燈,在雕花窗欞投下搖曳的光暈。離悅月斜倚在臨窗的軟榻上,身上搭著一條薄薄的錦被,指尖輕輕拂過攤在膝頭的那本古籍殘卷泛黃脆弱的書頁。
書是明澤餘派人送來的。
自那日宮宴重逢,他目光沉靜如古井無波,轉身卻送來這本看似不起眼的舊書,附言僅有寥寥四字——“或可解惑”。
這舉動本身,就透著難以言喻的古怪,更在她心頭蒙上一層更深的迷霧。他究竟想讓她解什麼惑?是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的惑?還是她與他之間,那被槿兒語焉不詳、被她自己遺忘的過往之惑?
書頁在她指尖沙沙作響,帶著陳舊墨香和歲月沉澱的氣息。上麵的文字並非全然是她熟悉的楷體,夾雜著不少古體字和生僻符號,讀起來頗為艱澀。起初幾日,她隻是漫無目的地翻閱,試圖從中找到一絲半縷關於“穿越”或者類似現象的記載,結果自然是一無所獲。這更像是一本誌怪筆記,雜錄著各地風物傳說、奇聞異事,甚至還有一些近乎神話的片段。
然而,今夜,她的目光被其中一頁吸引住了。
這一頁的紙張似乎比其他部分更為暗淡,邊緣甚至有輕微的焦灼痕跡,上麵用一種略顯急促的筆觸,描繪著幾種形態詭異的蟲豸圖案,旁邊配以文字說明。其中一個圖案,形似蜈蚣,卻通體描繪成墨黑色,頭部點著兩個猩紅的點,仿佛一雙不懷好意的眼睛,其下赫然寫著三個字——蝕心蠱。
離悅月的心跳莫名漏了一拍。
她仔細閱讀下麵的小字:“蝕心蠱,源於南疆幽冥之地,以秘法飼喂怨念血氣而成。中蠱者,初時心智漸失,渾噩如提線木偶;繼而氣血逆流,五臟衰竭;至末期,則狂性大發,力大無窮,狀若瘋魔,直至心脈崩裂而亡。死後屍身僵直,麵覆黑氣,七日不散……此蠱陰毒,常依附於特定‘媒介’傳播,或為飲食,或為器物,防不勝防。欲解此蠱,需尋得母蠱,或以至陽至純之力焚化……”
文字到這裡似乎被什麼液體汙損,變得模糊不清,後麵關於解法部分幾乎無法辨認。
“心智漸失…氣血逆流…狂性大發…麵覆黑氣……”離悅月喃喃念著這些症狀,一股寒意順著脊椎悄然爬升。
她猛地想起,前幾日偶然聽槿兒提起,說京畿衛最近似乎遇上了幾起棘手的案子。好像是城西有幾個潑皮無賴,平日裡好勇鬥狠也就罷了,前兩日不知怎的,突然發狂,當街襲擊路人,力大無比,傷了十數人,最後被官差合力製服時,竟口吐黑血,當場氣絕。屍體抬走時,據說臉色青黑,十分駭人。官府對外隻說是染了急症,恐有傳染,匆匆將屍體焚燒了事。
當時槿兒隻是當個駭人聽聞的軼事來講,離悅月也隻覺是古代醫療條件差,或許是某種烈性傳染病。可如今,將這描述與古籍上“蝕心蠱”的記載一一對照,竟是如此吻合!
不是急症,是蠱毒!
有人正在帝都,用這種陰毒邪術害人!
離悅月感到一陣頭皮發麻。她來自一個法治健全、醫學昌明的時代,何曾想過會親身卷入這種隻在小說影視裡才見過的詭譎事件?這不再是隔岸觀火的奇聞異誌,而是可能蔓延到身邊,威脅到自身安全的真實危險。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目光再次落在那模糊的“媒介”二字上。古籍未明確說明媒介具體為何物,但這提供了一個關鍵思路。蠱毒不會憑空讓人中招,必然通過某種載體。是水?是食物?還是……某種特定的、被做了手腳的物品?
那個送書的人……明澤餘,他知道這本書裡記載了這些嗎?他送來這本書,是巧合,還是意有所指?他是否也察覺到了帝都暗流下的這些詭異事件?
離悅月的心亂了。她合上古籍,指尖冰涼。這件事牽扯太大,絕非她一個初來乍到、身份尷尬的“孤女”能夠插手。貿然聲張,不僅可能打草驚蛇,更可能將自己置於險境。明哲保身,似乎是此刻最明智的選擇。
可是……若真如此,那些無辜喪命的人呢?若這蠱毒繼續蔓延,會不會有更多受害者?她雖非聖母,但現代教育塑造的良知,讓她無法對可能發生的、更大規模的慘劇完全無動於衷。
她該怎麼辦?
同一片月色下,帝都另一端的明府“攬月軒”內,明茹月亦未安寢。
她坐在梳妝台前,銅鏡映出她溫婉柔美的麵容,隻是那雙眸子深處,卻淬著冰雪般的冷意和與年齡不符的滄桑。白日裡與離文瑄的“偶遇”與交談,耗費了她不少心神。那個男人,看似溫潤如玉,實則心思縝密,絕非易與之輩。與他周旋,如同在懸崖邊漫步,稍有不慎便會萬劫不複。
但她彆無選擇。
前世慘死的記憶如同夢魘,夜夜糾纏。烈火焚身的痛楚,至親背叛的絕望,她刻骨銘心。既然上天給她重來一次的機會,她絕不會再重蹈覆轍。所有負她、傷她、棄她之人,她都要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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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離文瑄,是她複仇棋盤上至關重要的一枚棋子。他背後的勢力,他自身的能力,以及他……與那人微妙的關係,都值得她冒險去利用。
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妝匣底層,那裡暗藏著一枚小小的、不起眼的鐵片,邊緣磨損,上麵刻著一個模糊的、類似火焰的圖騰。這是她前世在某個特定時刻,從一具襲擊她的、行為詭異的屍體上偷偷取下的。當時不明所以,直到後來才隱約知曉,這圖騰與一個隱秘的、擅長使用陰邪手段的組織有關。
而“蝕心蠱”,正是那個組織慣用的伎倆之一。
前世,蝕心蠱曾在帝都小範圍出現過,造成了幾起離奇死亡,一度引起恐慌,但最終被朝廷以鐵腕手段壓下,對外宣稱是瘟疫。她也是後來在調查彆的事情時,才偶然得知了“蝕心蠱”這個名字,以及它與那火焰圖騰的關聯。
這一世,這些事件似乎提前發生了。
明茹月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弧度。提前了也好,正好可以作為她接近離文瑄,拋出“合作”誘餌的契機。她知道離文瑄一直在暗中調查帝都的一些異常動向,這蝕心蠱的線索,他一定會感興趣。
隻是,該如何“自然”地將這線索遞到他麵前,又不引起他過度的懷疑,還需要仔細斟酌。
她沉吟片刻,目光落在窗外搖曳的竹影上。或許,可以借由那位近日低調入京、身份特殊的白槿雙?根據前世模糊的記憶和一些蛛絲馬跡,這位白小姐似乎對這類邪祟之物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若能將她卷入其中,水攪得更渾,或許更能掩蓋自己的真實目的……
離悅月幾乎一夜未眠。
天光微亮時,她才勉強合眼片刻,腦海中卻依舊紛亂交織著詭異的蠱蟲圖案、明澤餘深邃難辨的眼神、槿兒提及的離奇命案,以及自己前途未卜的處境。
用過早膳,她心不在焉地翻了會兒書,終究還是放心不下,決定再去翻看那本古籍,試圖找到更多關於蝕心蠱,尤其是關於“媒介”和“解法”的線索。
陽光透過窗欞,照亮了空氣中浮動的微塵。她小心翼翼地翻動著書頁,生怕用力稍大,這古老的紙張便會碎裂。在記載蝕心蠱那一頁的後麵幾頁,她發現了一些關於其他南疆蠱術的零星記載,但都語焉不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