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九霄:雙姝令》
第9章:療愈·靈光初現
皇家獵場,原本洋溢著狩獵競逐的喧囂與熱浪,此刻卻仿佛被一股無形的寒流凍結。空氣凝滯,唯有傷者壓抑的、斷斷續續的呻吟聲,以及禦醫們焦頭爛額的低語和無奈搖頭的姿態,勾勒出一幅與周圍明媚春光格格不入的恐慌圖景。
數名之前生龍活虎的護衛被緊急抬至臨時搭建的醫帳前空地上,他們麵色青灰,嘴唇泛著不祥的紫紺,身體間歇性地劇烈抽搐。最令人心悸的是他們傷口處——並非尋常猛獸利齒爪牙造成的撕裂傷,而是皮肉翻卷間,絲絲縷縷如有生命般的黑氣正從中不斷滲出、纏繞,甚至試圖向完好的肌膚蔓延。傷口周圍的皮肉已呈現腐敗之象,散發出一種混合著血腥與腐朽的怪異氣味,尋常的金瘡藥撒上去,竟發出輕微的“嗤嗤”聲,非但無效,反而像被那黑氣吞噬了一般。
幾位須發皆白的老禦醫輪番上前,撚須探脈,針砭藥石,手段儘出,額角卻沁出層層冷汗。他們交換著驚疑不定的眼神,最終,為首的院判撲通一聲跪倒在監場官員麵前,聲音發顫:“大人…此傷…此傷非比尋常,非臣等所能解!這黑氣詭異非常,似能侵蝕生機,阻斷藥力,臣等…束手無策!”
此言一出,圍觀的世家子弟、女眷們頓時嘩然,恐慌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暈染開來。竊竊私語聲彙聚成不安的浪潮,目光在傷者、禦醫以及那些位高權重者之間惶惑地遊移。若連宮廷禦醫都宣稱無能為力,這詭異的傷勢莫非是什麼瘟疫邪祟?一時間,人人自危,先前狩獵的興致早已蕩然無存。
明澤餘與離文瑄幾乎同時越眾而出。明澤餘神色冷峻,眸光如鷹隼般掃過傷者傷口,那翻湧的黑氣讓他深邃的眼眸微微一縮。他並未立即開口,隻是周身散發的低氣壓已讓周遭隨從屏息。離文瑄則眉頭緊鎖,溫潤的麵具上裂開一道憂慮的縫隙,他快步走近一名傷者,俯身細看,指尖在袖中微微蜷縮,似乎想觸碰探查,卻又因那黑氣的邪異而遲疑。
“連諸位太醫都……”離文瑄的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沉重與訝異,目光轉向明澤餘,似在尋求共識,又像是在無聲地交換著對眼前超乎常理狀況的警惕。
就在這片愁雲慘霧、束手無策之際,一道清冷平靜的女聲穿透了嘈雜:“可否容我一試?”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白槿雙自人群邊緣緩步走出。她依舊是一身素淨衣裙,在周遭綺羅錦繡的映襯下,更顯超塵脫俗。麵對無數道或驚詫、或懷疑、或期盼的目光,她容顏靜寂,無波無瀾,仿佛隻是要去做一件尋常小事。
監場官員正自焦灼,見有人毛遂自薦,又是此前騎射表現不凡、氣度特殊的白槿雙,雖心存疑慮,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道:“白小姐若有良法,快快請試!”
明澤餘與離文瑄的目光也瞬間聚焦於她身上。明澤餘的眼神是純粹的審視與衡量,而離文瑄的眼底,則多了一絲不易察覺的探究。
白槿雙微微頷首,步履從容地行至一名傷勢最重的護衛身旁。她沒有像禦醫那般先診脈,而是伸出纖長如玉的食指,懸於那黑氣繚繞的傷口上方寸許之處。離得最近的明澤餘和離文瑄,以及悄悄擠到前方的離悅月,都清晰地看到,白槿雙那白皙的指尖,竟漸漸泛起一層柔和而純粹的乳白色光暈。
那光暈並不刺眼,卻帶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溫暖與潔淨之感。隨著光暈靠近,傷口處那如有生命的黑氣仿佛遇到了克星,劇烈地翻騰扭動起來,發出細微幾不可聞的“滋滋”聲,如同冰雪遇陽,竟開始一點點地消散、退縮!
白槿雙指尖的白光穩定而持續地輸出,緩緩拂過傷口。凡白光所過之處,黑氣如潮水般退去,暴露出的傷口雖依舊猙獰,但那腐敗蔓延的勢頭卻被硬生生遏止,傷者原本因痛苦而扭曲的麵容也漸漸平和下來,急促的呼吸趨於平穩。
“有救了!有救了!”人群中爆發出低低的歡呼和驚歎。
“這是什麼醫術?竟能驅散那詭異黑氣?”
“白光…莫非是仙家手段不成?”
竊竊私語聲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震撼。
白槿雙並未停歇,依次為另外幾名受傷護衛處理了傷口。過程大同小異,皆是以那奇異白光淨化黑氣,穩定傷勢。做完這一切,她指尖白光悄然斂去,麵色似乎比剛才蒼白了一分,但神情依舊平靜。她轉向目瞪口呆的監場官員和禦醫,聲音清越卻帶著疏離:“此乃家傳秘術,對祛除此類陰邪之氣略有奇效。他們性命已無大礙,後續隻需好生調養,敷以普通傷藥即可。”
禦醫們如夢初醒,連忙上前再次診視,確認傷者情況果然穩定,不由對白槿雙投去又是感激又是敬畏的目光。
離悅月站在人群中,心臟卻因那抹熟悉的乳白色光暈而怦怦直跳。她腦海中瞬間翻騰起明澤餘所贈那本古籍殘卷上的記載——“天地有清靈之氣,可滌蕩汙穢,淨化邪祟,唯身具慧根或傳承特殊心法者可引動…”白槿雙指尖的光芒,與書中描述的“淨化靈力”何其相似!她之前就對白槿雙身上那種莫名的“現代感”或許是某種超越時代的獨立氣質)感到好奇,此刻,這份好奇瞬間飆升到了頂點。這位白小姐,絕不僅僅是某個隱世宗門的傳人那麼簡單!她究竟是誰?她的“家傳秘術”又源自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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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茹月站在稍遠一些的地方,將白槿雙救治的全過程儘收眼底。她麵上維持著與其他女眷無二的驚訝與欽佩,袖中的柔荑卻已悄然攥緊。重生一世的記憶裡,並未有白槿雙如此早顯露這般能力的清晰片段。這又是一個超出預期的變數!她死死盯著白槿雙的手指,試圖將那白光的形態、驅散黑氣的細節牢牢刻印在腦海裡。這種力量,若能掌握…或者,至少弄清楚其根源與限製,或許能成為她複仇之路上又一枚重要的籌碼。她暗自決定,必須儘快查清白槿雙的底細。
明澤餘與離文瑄再次對視一眼,這一次,兩人眼中都充滿了毫不掩飾的凝重。白槿雙展現出的能力,已經完全超出了世俗武學或醫術的範疇。這證實了他們之前的猜測——帝都乃至整個王朝麵臨的暗流,恐怕不僅僅是朝堂傾軋,更有這些詭異莫測的超凡力量卷入其中。明澤餘心中警鈴大作,對那股暗中針對他、甚至可能針對整個王朝的邪祟勢力,評估又上調了數個等級。離文瑄則想得更深,白槿雙的出現,以及她背後可能代表的勢力,將會給帝都本就複雜的權力格局帶來怎樣的影響?是敵是友?
一片劫後餘生的慶幸與對白槿雙的讚歎聲中,一位跟隨皇室前來、閱曆豐富的老宗正,撚著胡須,望著已被控製住傷勢的護衛,喃喃低語,聲音不大,卻在有心人耳中清晰可聞:“如此凶戾的獸患,附帶的邪氣竟能侵蝕人身…老夫年輕時似乎聽祖輩提起過,前朝末年似有類似妖邪作亂,幸得一位號‘獨孤在峰’的異人出手,方能鎮壓…唉,莫非世間又將不寧?”
“獨孤在峰…”
這個名字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幾個關鍵人物心中蕩開了漣漪。
明澤餘眸光微閃,將這個陌生的名字記下,決定回去便讓樓解詳查。
離文瑄溫潤的眼底掠過一絲深思,似乎在哪裡某本孤本雜記中見過類似記載。
離悅月更是心中一動,飛快地在記憶中搜索那本古籍——是了!在記載“蝕心蠱”的篇章附近,確實提過一句“世有異人,如獨孤在峰者,可鎮邪祟,行蹤飄渺”,當時隻當是傳說,如今看來,竟非空穴來風!
連白槿雙,在聽到這個名字時,正接過韻心遞來的清水淨手的動作也幾不可察地頓了一瞬。
一場突如其來的危機,因白槿雙的出手而暫時化解。獵場的氣氛卻並未真正輕鬆起來,反而籠罩上一層更深的迷霧。野獸為何狂暴變異?那黑氣究竟是何物?白槿雙的“家傳秘術”源自何方?老宗正無意間提及的“獨孤在峰”又是何等人物?
疑問盤旋在每個人心頭。
監場官員鑒於此次意外,不敢再行冒險,當即宣布春獵提前結束,著令各部嚴加戒備,清查獵場。
眾人各懷心思,陸續整頓車駕,準備返城。
離悅月坐在回府的馬車裡,透過搖曳的車簾,望著窗外飛速掠過的景色,心緒難平。白槿雙指尖的白光、古籍上的記載、明茹月深藏不露的眼神、明澤餘與離文瑄的凝重、還有那“獨孤在峰”的名字…無數線索碎片在她腦中盤旋。這個世界,遠比她想象的更加複雜、也更加危險。她摸了摸袖中那本明澤餘所贈的古籍殘卷,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識到,自己不能僅僅作為一個旁觀者,被動地適應這個時代。她需要力量,需要了解這個世界的真實麵貌,才能在這詭異的漩渦中保全自身,甚至…找到回去的路,或者,找到在這個世界立足的根基。
槿兒在一旁,猶自興奮地嘰嘰喳喳,讚歎著白小姐的神奇手段,後怕著之前的驚險,並未察覺自家小姐深沉的心事。
而與此同時,白槿雙與韻心乘坐的馬車內,卻是一片寂靜。
韻心熟練地駕著車,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周圍。車廂內,白槿雙閉目養神,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陰影。許久,她緩緩睜開眼,眸中閃過一絲疲憊,低聲道:“那黑氣…比預想的還要陰毒幾分。強行淨化,耗力不小。”
韻心沒有回頭,聲音沉穩傳來:“小姐,可需調息?屬下感知到,那黑氣源頭似乎並非單純野獸異變,倒像是…被某種力量刻意汙染催化。”
“嗯。”白槿雙輕輕應了一聲,“獵場深處,殘留著不自然的邪氣節點。有人在此布了局,意圖…或許不止是製造混亂那麼簡單。”她頓了頓,指尖無意識地在膝上劃過一道微不可見的靈光軌跡,“那位離小姐…她看我的眼神,似乎認出了淨化靈光的本質。還有明家兩位公子,以及離家大少…都不是易與之輩。帝都這潭水,是越來越渾了。”
“那位老宗正提到的‘獨孤在峰’…”韻心遲疑了一下。
白槿雙眼中閃過一絲複雜難明的情緒,似懷念,又似歎息:“師叔他…若他老人家尚在人間,或許能更快厘清這一切。可惜…”她沒有說下去,轉而道,“回去後,加強彆院警戒。我感覺,有什麼東西…或者什麼人,正在暗處窺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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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韻心簡短應道,握緊了手中的韁繩。
車隊迤邐,駛向暮色籠罩下的帝都城門。夕陽的餘暉將城牆染成一片暗金,仿佛一隻蟄伏的巨獸,正張開大口,準備吞噬所有秘密與危機。白槿雙的出手,如同在平靜的湖麵投下了一顆石子,漣漪擴散,牽動了所有潛伏的暗流。明澤餘對邪祟的威脅有了更直觀的認識,追查之心更切;離文瑄對各方勢力的評估需重新調整;明茹月盯上了白槿雙和她代表的力量;而離悅月,則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渴望了解這個世界的“另一麵”。
春獵的意外,像一道突如其來的閃電,短暫地照亮了隱藏在水麵下的冰山一角。所有人都知道,風暴,才剛剛開始醞釀。
回到離府,離悅月屏退了絮絮叨叨仍沉浸在白日驚險中的槿兒,獨自一人坐在窗邊。暮色四合,房間裡沒有點燈,昏暗的光線將她窈窕的身影拉得細長。她攤開那本古籍,指尖劃過粗糙的紙頁,停留在記載“淨化靈力”和“獨孤在峰”的段落上。
白日裡白槿雙指尖那抹溫暖而充滿生機的白光,再次清晰地浮現在眼前。那不是幻覺,不是戲法,是真實不虛的超凡力量。這個世界,存在著科學無法解釋的體係。而她,一個來自現代的靈魂,對此一無所知,如同盲人行走於懸崖邊緣。
一種前所未有的危機感攫住了她。原身的身份成謎,似乎牽扯進某些麻煩之中;帝都暗流湧動,邪祟頻出;身邊的人物,無論是明澤餘、離文瑄、明茹月還是新出現的白槿雙,個個心思深沉,背景複雜。她就像一個誤入巨獸棋局的棋子,看不清全局,不知下一步是生是死。
“不能這樣下去…”離悅月低聲自語,眸中閃過一絲堅定。她必須主動出擊。白槿雙…她是目前唯一展現出善意或者說至少沒有明顯惡意),且擁有超凡力量的人。她那句“家傳秘術”顯然是托詞,但那淨化之力做不得假。或許…她可以從白槿雙那裡,了解到這個世界的真實一麵,甚至…找到獲得自保之力的途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