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鳴九霄:雙姝令》
第10章:邀約·彆院夜談
夜色如墨,悄然浸染了帝都的繁華喧囂。白日裡皇家春獵的驚心動魄、野獸突襲的混亂恐慌、以及那位名為白槿雙的女子清冷絕塵的身影和神乎其技的療愈手段,都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在離悅月的心頭漾開一圈圈難以平息的漣漪。
她獨坐窗前,指尖無意識地劃過冰涼的窗欞,目光投向窗外沉沉的夜幕。春獵場上,白槿雙指尖那抹柔和而純粹的白光,不僅能淨化傷口上詭異的黑氣,更仿佛帶著一種奇異的頻率,與她靈魂深處某種沉睡的東西產生了微弱的共鳴。那是什麼?是這具身體原主殘留的印記,還是……她這個異世來客本身攜帶的某種特質?
“小姐,夜深了,該歇息了。”槿兒端著一盞安神茶走進來,臉上還帶著些許未褪的驚悸,但更多的是對自家小姐的擔憂,“今日可真是嚇死奴婢了,那些野獸怎麼會突然發狂……”
離悅月回過神,接過茶盞,溫熱的觸感稍稍驅散了心底的寒意。她看著槿兒,這個自她穿越而來便一直陪伴在側、活潑機靈的小丫頭,此刻眉眼間滿是疲憊與後怕。“沒事了,槿兒。”她輕聲安撫,語氣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疏離與沉穩,“你也受了驚嚇,早些休息吧。”
槿兒搖搖頭,固執地守在一旁:“奴婢守著小姐。”
就在這時,院外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接著是守門婆子略顯恭敬的通報聲:“小姐,白府遣人送來拜帖。”
離悅月微微一怔。白府?白槿雙?她動作這麼快?
槿兒連忙出去接了帖子回來。那拜帖並非尋常的燙金大紅,而是一種素雅的淺青色箋紙,觸手微涼,帶著淡淡的草木清香,上麵隻有寥寥數字:“今夜子時,彆院靜候,盼與離小姐一敘。”落款處,是一個清逸的“白”字。
子時?如此深夜邀約,未免有些不合常理。但離悅月隻是略一沉吟,便對槿兒道:“準備一下,我們去白姑娘的彆院。”
“小姐,這麼晚了……”槿兒有些猶豫,“而且這位白姑娘來曆不明,今日又顯露那般手段,會不會……”
“無妨。”離悅月打斷她,眼神堅定。白槿雙身上那種莫名的熟悉感,以及她可能知曉自己身上秘密的直覺,像磁石一樣吸引著她。在這個充滿未知與危機的世界,任何一點可能的線索或盟友,都值得她冒險一試。更何況,白槿雙若真有惡意,以她今日展現的能力,大可不必如此迂回。
夜色更深,萬籟俱寂。離府的角門悄無聲息地打開,一輛不起眼的青篷馬車駛出,碾過空曠的街道,向著城西白槿雙暫居的彆院行去。槿兒緊緊挨著離悅月坐著,小手攥著她的衣袖,緊張地聽著車軲轆單調的聲響。離悅月則閉目養神,內心遠不如表麵平靜,現代的靈魂與古代的軀殼,理智的思量與莫名的感應,在她腦海中交織碰撞。
馬車在一處看似尋常,但氣息格外清幽寧靜的宅院前停下。早有身著素衣的侍女在門前等候,正是白日裡始終沉默跟在白槿雙身後的韻心。她見到離悅月,隻是微微頷首,並不多言,便引著主仆二人向內走去。
彆院內部與外表的樸素大相徑庭,亭台樓閣布局精巧,一草一木似乎都暗合某種韻律,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靈氣,雖不濃鬱,卻讓人心神不由自主地寧靜下來。穿過幾道回廊,來到一處臨水的小軒。軒內隻點了一盞昏黃的紗燈,白槿雙獨自坐在燈下,素手烹茶,氤氳的水汽模糊了她清冷的眉眼,平添幾分柔和。
“離小姐來了,請坐。”白槿雙抬眸,目光平靜無波,仿佛早已料到離悅月一定會來。她揮手示意韻心,韻心會意,對槿兒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顯然是希望槿兒留在軒外。槿兒看向離悅月,見她點頭,才不情不願地跟著韻心退到廊下,一雙眼睛卻仍警惕地關注著軒內。
軒內隻剩下兩人,茶香嫋嫋,一時寂靜。
離悅月率先打破沉默:“白姑娘深夜相邀,不知有何指教?”她保持著禮貌的疏離,暗中觀察著對方。
白槿雙將一盞清茶推至離悅月麵前,茶湯澄澈,香氣清冽。“指教不敢當。”她的聲音如同山間清泉,冷冽而乾淨,“隻是白日一見,覺得離小姐……頗為特彆。”
離悅月心頭一跳,麵上不動聲色:“哦?不知白姑娘所指的‘特彆’是何意?”
白槿雙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端起自己麵前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目光似乎穿透了昏暗的燈光,直直望進離悅月的眼底。“離小姐不必緊張,我並無惡意。”她放下茶盞,指尖在桌麵上輕輕一點,“我隻是感知到,你的魂靈……與這方天地,有些格格不入。”
“轟——”的一聲,離悅月隻覺得腦海中仿佛有什麼東西炸開。魂靈!她直接點出了魂靈!穿越數月以來,這是第一個,如此直白、如此肯定地指出她本質異常的人!她強壓下心頭的驚濤駭浪,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縮,指甲掐入掌心,借助那細微的痛感維持著鎮定。“白姑娘此話何意?悅月不太明白。”她試圖做最後的掙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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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槿雙微微傾身,一股溫和而純粹的力量自她身上緩緩釋放出來,如同月華流淌,悄無聲息地將離悅月籠罩。這股力量並不具有攻擊性,反而帶著一種安撫和探查的意味,離悅月體內那微弱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來自現代靈魂的本源之力,在這股力量的牽引下,竟不由自主地產生了一絲微弱的共鳴與戰栗!
“這……便是原因。”白槿雙收回力量,坐直身體,眼中了然之色更濃,“你的魂靈,不屬於這個世界,或者說,不屬於這個時空的規則體係。它帶來的‘變數’,如同平靜湖麵投入的異石,漣漪已生。”
離悅月徹底失去了辯駁的力氣。對方不僅看穿了她的來曆,甚至連“變數”這種本質都一語道破。她深吸一口氣,放棄了偽裝,眼神變得銳利起來:“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能感知到這些?”
“我名白槿雙,如你所見,略通一些尋常人不會的術法。”白槿雙坦然道,“我的家族,世代肩負著某種職責,你可以理解為……‘守界者’。”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用詞,“我們守護此界壁壘,監測異常波動。而近期,世界壁壘因不明原因出現了鬆動,一些來自域外,或者……其他時空的‘東西’,開始滲透進來。你,離小姐,是其中最大的,也是最特殊的‘變數’。”
離悅月消化著這驚人的信息。“守界者”、“世界壁壘”、“域外滲透”……這些詞彙衝擊著她現代科學構建的世界觀,卻又與她在帝都感受到的詭異氣氛、蝕心蠱、狂暴野獸的黑氣等種種不尋常之事隱隱對應。“所以,帝都近日的異狀,那些蝕心蠱,春獵發狂的野獸,都與這壁壘鬆動有關?”
“不錯。”白槿雙讚許地點點頭,離悅月的接受能力和邏輯判斷讓她有些意外,也更確信自己的判斷沒錯。“那是一種汙穢的邪祟之力,趁隙而入,侵蝕生靈,扭曲心智。蝕心蠱不過是其表現形式之一。而今日獸群狂暴,傷口殘留黑氣,亦是邪祟作祟的跡象,隻是……規模與強度,似乎比預想的要快。”
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凝重:“離小姐,我邀你前來,坦言相告,並非要追究你的來曆,也非欲對你不利。恰恰相反,我認為你的出現,或許與此番劫難有著莫大關聯,可能是危機,也可能是……轉機。”她看著離悅月,目光清澈而真誠,“邪祟之力潛伏暗處,其勢漸成,遠超常人想象。帝都,乃至整個天下,恐將麵臨一場浩劫。”
離悅月沉默了片刻。白槿雙的話語信息量太大,她需要時間梳理。但對方言辭懇切,眼神坦蕩,那同源的探查靈力也帶著善意的安撫,讓她心中的戒備稍稍降低。“我……隻是一個意外來到此地的異客,自身尚且難保,又能做什麼?”她語氣中帶著一絲茫然與自嘲。穿越者的身份是她的最大秘密,也是最大的不安,如今被人點破,反而有種奇異的解脫感,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無力——知曉了真相,似乎也並未改變她弱小的處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