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視著窗外被雨水模糊的城市光影,心頭那股不安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這枚徽章,這個符號,像是一把鑰匙,似乎正要打開一扇通往未知黑暗的大門。而門後隱藏的東西,可能遠遠超乎她最初的想象。
“現場所有物品,包括那些蠟燭殘骸、繪畫顏料、粉末,全部帶回實驗室分析。調取園區及周邊所有能覆蓋到的監控,尤其是今晚七點到十一點之間的,一幀都不要放過!排查林薇的社會關係,最近半年的行程、聯係人、經濟狀況、心理狀態,我要知道一切!”蕭悅知轉過身,聲音冷靜而清晰地下達著一連串指令,試圖用有條不紊的工作驅散內心那不斷滋生的寒意。
警員們應聲而動,現場再次陷入忙碌。
蕭悅知獨自站在原地,目光再次落回那枚被裝入證物袋的徽章上。冰冷的金屬隔著透明的塑料,依然傳遞出一種不祥的質感。
雨,還在下。
紅色的長裙,暗紅的圖案,甜膩的香氣,詭異的符號……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幅精心描繪的恐怖畫卷,而這,僅僅隻是序幕。
她有一種清晰的預感——
這枚徽章,這個雨夜,這個被精心布置成祭壇的工作室,隻是一個開始。一個巨大、黑暗、且早已開始運轉的齒輪,終於在這一刻,發出了它第一聲清晰可聞的、令人齒冷的哢噠聲。
而她,蕭悅知,已經被無形地卷入了這個齒輪的齧合之中。
取證工作持續了數小時。當蕭悅知最終拖著疲憊不堪的身體走出那棟令人窒息的工作室時,天色依舊漆黑,雨勢卻稍稍減弱,從傾盆暴雨變成了連綿不斷的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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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晨的寒風裹挾著濕氣撲麵而來,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同時也將縈繞在鼻尖那股甜膩的香氣衝散了些許,帶來一絲清醒。她站在警戒線外,回頭望了一眼那棟在雨幕中沉默的建築。它像一頭蟄伏的怪獸,剛剛吞噬了一條鮮活的生命,並留下了一個充滿惡意的謎題。
現場的大部分初步工作已經完成,屍體被運走,關鍵證物被封存,後續的排查和檢測需要時間。但她知道,留給警方的時間可能並不多。擁有如此強烈儀式感和策劃能力的凶手,其行動往往具有連貫性,下一次作案,或許就在不久的將來。
坐進駕駛室,她沒有立刻發動汽車。車內還殘留著雨水的濕冷氣息。她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眼前仿佛還晃動著那枚徽章上詭異的符號,以及林薇那安詳得令人心悸的遺容。
“符號……密室……儀式……”她低聲重複著這幾個關鍵詞,試圖在混亂的思緒中抓住一絲線頭。凶手的動機是什麼?選擇受害者的標準又是什麼?林薇作為一名成功的時尚設計師,她的死,是否與她的事業、她的設計、或者她所接觸的圈子有關?
那枚徽章,是凶手故意留在死者手中的嗎?是一種挑釁?還是一種……標記?
無數疑問如同窗外纏繞的雨絲,紛亂而密集,找不到源頭,也看不清方向。
她拿出手機,調出剛才在現場拍攝的徽章符號特寫,放大,仔細端詳。那複雜的線條仿佛具有某種魔力,吸引著她的目光,同時也帶來一種難以言喻的排斥感。她嘗試在記憶中搜索任何與之相似的圖案——古老的圖騰、神秘學符號、甚至是某些極端小眾的藝術流派標誌——一無所獲。
這符號是獨特的,唯一的,就像凶手的“簽名”。
蕭悅知啟動車輛,緩緩駛離“彌岸”園區。雨刮器有節奏地刮擦著擋風玻璃,城市的輪廓在夜色和雨水中顯得模糊而遙遠。街道空曠,偶爾有車輛駛過,濺起一片水霧。
她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下意識地將車開向了市局的方向。此刻,那個充滿卷宗、咖啡因和通明燈火的地方,反而能給她一種腳踏實地的安定感。
車載電台裡,午夜音樂節目播放著一首慵懶而略帶憂傷的爵士樂,女歌手沙啞的嗓音吟唱著愛情與彆離。這與剛剛經曆的死亡現場形成了巨大的反差,讓蕭悅知感到一種強烈的不真實感。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更深遠的地方。童年時期那段模糊的創傷記憶,如同深水下的暗礁,總是在她接觸極端案件時若隱若現。火光,哭聲,冰冷的雨或者不是雨?是彆的水?),還有一個溫暖的懷抱,以及隨之而來的、撕裂般的恐懼與無助……那些碎片化的畫麵無法拚湊成完整的敘事,卻始終是她內心最脆弱、最不願觸碰的角落。
這起案件……會與那段過去有關聯嗎?這個念頭剛一升起,就被她強行按捺下去。職業理性告訴她,這更像是一種因壓力而產生的牽強附會。但當那枚徽章的符號在腦海中閃現時,那種莫名的悸動感再次浮現。
回到市局大樓,刑偵支隊辦公室依舊燈火通明。值班的同事看到她回來,點頭示意,眼神裡都帶著同樣的凝重。林薇在社會上的知名度不低,這起案件的離奇性質也早已在內部傳開,壓力無形中籠罩在每個人心頭。
蕭悅知徑直走向自己的辦公桌,打開電腦,開始撰寫初步的現場勘查報告。她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將所見所聞、初步判斷、待查事項一一記錄下來。文字是理性的,能幫助她梳理思緒,暫時拋開那些縈繞不去的感性衝擊。
寫完報告,她靠在椅背上,閉上眼睛。現場的畫麵、符號的細節、雨聲、香氣……如同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放。她試圖站在凶手的角度去思考:他為什麼要選擇林薇?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地布置現場?他想通過這種儀式性的殺戮表達什麼?滿足什麼?
是信仰?是藝術?是複仇?還是……某種更為宏大、也更為瘋狂的企圖?
那枚徽章,無疑是目前最關鍵的實物線索。它材質特殊,工藝古樸,符號獨特,隻要找到它的來源,或許就能順藤摸瓜,找到凶手的身份或者其所屬的團體。
天快亮時,雨終於停了。東方泛起一絲魚肚白,微弱的天光透過窗戶,灑在辦公桌上,與室內冰冷的燈光交融在一起。
蕭悅知站起身,走到窗邊。城市在晨曦中漸漸蘇醒,昨夜的暴雨仿佛隻是一場幻覺,隻留下滿地濕漉漉的痕跡和空氣中清新的泥土氣息。但她知道,有些東西已經被改變了。一場以生命為代價的、黑暗而華麗的序幕已然拉開,迷霧正在眼前彙聚。
她拿起內線電話,接通了技術科的同事。
“那枚徽章,優先級最高。我要知道它的所有信息——材質、年代、可能的生產來源,還有那個符號,動用所有能動用的資源,數據庫、學術網絡、甚至暗網……必須把它查清楚!”
掛斷電話,蕭悅知深吸了一口清晨微涼的空氣,眼神重新變得銳利而堅定。
無論前方是何種迷霧,無論對手是何等詭異的存在,她都必須走下去。
因為,她是蕭悅知。
而真相,是她唯一的執念。
紅色雨夜,隻是一個開始。
狩獵,已然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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