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墨監的密室深處,燭火搖曳,將墨夫人端莊的臉龐映照得明暗不定。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奇異的甜香,源自蕭語凝手中那盤精致的“墨心甜糕”。
這甜糕經過她的改良,墨色糕體上點綴著金箔,宛如夜空中的星辰,內裡卻藏著能瞬間引爆文思的秘方。
墨夫人親自接過玉盤,纖長的手指撚起一枚,動作優雅,眼神卻銳利如刀。
她沒有品嘗,而是打開一個紫檀木盒,盒中盛著晶瑩剔透的“醒神花蜜”與一小瓶乳白色的“文心露”。
她小心翼翼地將兩者滴入甜糕的夾心,低語道:“裴元貞那隻老狐狸已經下令,今日所有呈上詩會的貢品點心,都必須經過‘文鑒鏡’的查驗。此鏡能照出一切蘊含邪祟文氣之物。”
蕭語凝的唇邊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眼中閃爍著複仇的火焰:“那便讓他鑒。讓他清清楚楚地鑒出——這一顆小小的甜心裡,究竟藏著多少被他踐踏的寒門風骨,藏著十萬學子的衝天之恨!”
同一片夜色下,王都文廟外的青石階上,一個身影醉得不省人事。
沈小硯,曾經的詩壇狂童,如今的酒巷醉鬼。
他懷裡緊緊抱著一個葫蘆,仿佛那是他僅存的依靠。
一陣清風拂過,顧長青的身影悄然出現在他身旁,手中端著一杯尚冒著熱氣的清茶。
“聽說你七歲時,曾作一首《詠龍》,驚動了當朝文宗,被譽為‘詩仙轉世’?”
沈小硯半眯著醉眼,嗤笑一聲,聲音沙啞:“那是過去。如今我二十歲,除了酒,再也寫不出半個字。”他的眼中,是深不見底的絕望。
顧長青沒有多言,隻是從袖中取出一個小小的紙包,推到他麵前。
“這不是什麼起死回生的靈藥,我稱它為‘遺忘的解藥’。”他看著沈小硯迷惑的眼神,一字一句道:“你不是不會寫,也不是江郎才儘。你是被那所謂的‘文道規訓’封了嘴,鎖了心。他們怕你,怕你的詩會再次驚動天地,所以用規矩磨平了你的棱角,用教條扼殺了你的靈氣。”
沈小硯握著酒葫蘆的手猛地一緊,渾身劇震。
顧長青的聲音帶著一絲蠱惑:“三日後,詩會之上,若有人能掙脫這枷鎖,寫出真正的驚世之句,你,敢不敢為他擂鼓助威,為他放聲高喝?”
詩狂沈小硯死死盯著顧長青,眼中渾濁儘去,隻剩下滔天的狂氣。
他猛地大笑起來,笑聲在寂靜的夜裡回蕩:“好!若真有此等詩篇,我沈小硯便親手砸了這賴以活命的酒壺,為他喝彩!”
三日後,詩會當日。
天光初破,晨曦為宏偉的文廟廣場鍍上了一層金輝。
廣場上人頭攢動,王都的文人雅士、高官顯貴,幾乎傾巢而出。
萬眾矚目中,林清漪一襲白衣,緩步登上高台。
她神情清冷,眉心那一點劍印在朝陽下微不可察地閃爍著光芒,仿佛一柄蓄勢待發的利劍。
高台之上,主位處的裴元貞撫著長須,他寬大的袖袍下,指尖微動,一枚古樸的筆靈被悄然激活。
那是陳家世代相傳的至寶,能號令一方文氣!
刹那間,風雲變色!
七道由純粹文氣凝聚而成的巨大鎖鏈自虛空中浮現,發出沉悶的金屬撞擊聲,從天而降,死死鎖住了廣場上空那條無形的文氣長河。
文氣流轉瞬間凝滯,整個廣場的氣氛壓抑到了極點!
林清漪剛剛調整好呼吸,啟唇欲誦,便感到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巨力襲來。
環繞在她周身的文光被瞬間壓製、撕碎,仿佛狂風中的殘燭。
她臉色驟然慘白,額頭冷汗涔涔而下,一個字都無法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