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剛把避難所的獸皮門簾染成暖橙色，林野就背著那捆堅韌的黃檀木枝條，蹲在了烹飪區的石灶旁。昨天發現的大片蕨類讓他暫時擺脫了食物危機，但他盯著石灶上殘留的鹿群腳印——那是三天前追丟的獵物，蹄印深嵌在泥土裡，像根刺紮在心頭。要想擺脫“守株待兔”的被動，必須擁有能跨越二十步距離的狩獵工具，一把真正的弓箭。
林野先從背簍裡抽出最粗的那根黃檀木枝條，指尖撫過樹皮上的紋路——這是他在雨林陡坡的風口中找到的，樹乾筆直如標槍，木紋細密得能鎖住力道，常年被山風錘煉的木質，硬得能在岩石上劃出白痕。“弓臂得像繃緊的獸筋，軟了射不遠，脆了會崩斷。”他用石斧削去兩端分叉，留下三尺長、兩指寬的主乾，再拿磨得發亮的河卵石反複打磨，直到木質表麵泛出溫潤的光澤，觸感像被海水浸泡過的老木。
弓弦是成敗的關鍵。他翻出儲物區最寶貝的一小捆“鳥羽韌皮”——那是三天前在海邊礁石縫裡，從海鳥廢棄的巢裡一根根剝下來的，纖維細如發絲，卻能承受他全身的拉力。林野將纖維分成三股，掌心蘸著清晨的露水，像編漁網似的反複交織擰轉，每擰一圈就用力拉緊，直到繩子變得緊實如鋼索，手指勒出了紅痕也沒停。“弓弦斷了，箭頭就成了燒火棍。”他對著陽光扯了扯，繩子發出輕微的嗡鳴，沒有一絲鬆動。
箭頭的製作最費心思。林野從剩下的枝條裡切出小指粗的木段，用石刀將一端削成尖銳的錐形，刀刃貼著木段轉動，木屑像碎雪般落下。接著，他從火塘邊摸出一塊燧石——這是上次鑽木取火時剩下的，邊緣鋒利得能割破獸皮。他用石錘小心翼翼地敲出一小塊，再用石刀反複打磨，直到燧石尖刃泛著冷光，能輕易劃破樹皮。最後，他在箭杆頂端鑽了個細孔，將燧石嵌進去，用樹皮纖維一圈圈纏緊，打結時特意拽了拽，確認不會脫落。
當林野將弓弦兩端係在弓臂頂端的凹槽裡時，麻煩來了。他深吸一口氣，雙手握住弓臂兩端，用力向反方向掰——黃檀木的韌性遠超預期，弓臂隻彎了一點點，弓弦鬆垮垮的像根曬衣繩。“力道不夠。”他咬著牙，腳尖蹬著灶台邊緣借力，腰腹發力猛地一拽，“啪”的一聲脆響，弓弦突然從凹槽裡滑出，弓臂回彈的力道差點讓他栽倒。
林野揉了揉發麻的手腕，盯著弓臂頂端的凹槽——原來是槽口太淺，承受不住拉力。他用石鑿一點點加深凹槽，又在槽口邊緣刻了個小倒鉤，防止弓弦滑落。這次，他將弓弦剪短半寸，重新係緊，再掰弓時，弓臂終於彎成了一道流暢的弧線，弓弦繃緊的聲音像野獸的低吟。“就是這個感覺。”他拉著弓弦試了試，手指能感受到木質傳遞的震顫，力道既不會讓手臂發酸，又能蓄住足夠的爆發力。
最後裝箭頭時，林野特意在箭杆尾部削了個淺淺的凹口——這是他觀察飛鳥翅膀得到的靈感，凹口能卡住弓弦，讓箭頭飛出時更穩。他拿起箭杆，對著陽光看了看，箭身筆直，箭頭鋒利，心裡終於鬆了口氣。
林野拿著弓箭走到避難所外的空地上，空氣裡飄著雨林的濕氣。他撿起一塊拳頭大的青石板，放在二十步遠的地方——這是上次追鹿時，鹿群停留的距離。他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弓弦卡在箭尾的凹口裡，深吸一口氣，手臂緩緩拉開。
弓臂彎曲的弧度越來越大，木質的震顫傳到掌心，燧石箭頭在陽光下閃著寒光。“咻！”他鬆開手指，箭頭帶著破空的輕響飛了出去，卻偏了準頭，擦著石板邊緣紮進泥土裡，箭杆抖了抖，大半沒入地麵。“力道夠了，準頭差得遠。”林野走過去拔出箭，箭頭的燧石完好無損，隻是箭杆沾了些泥。
他回到原位，重新搭箭。這次，他盯著石板中心的一道裂紋，屏住呼吸，拉弓時刻意調整了手臂的角度。“咻！”箭頭再次飛出，這次擦著裂紋掠過，還是沒中。林野沒氣餒，一遍遍地拉弓、瞄準、發射，汗水順著臉頰流下，滴在弓臂上，暈開一小片濕痕。直到第十五箭，“篤”的一聲，箭頭終於命中石板，燧石尖刃在石板上劃出一道白痕。
“成了！”林野握緊拳頭，手臂雖然酸脹得抬不起來，但心裡像燃著一團火。他看著插在石板上的箭，突然明白，這把弓箭不僅是狩獵工具，更是他在荒島上“主動出擊”的底氣。
夕陽把雨林染成橘紅色時，林野坐在草床上，用鹿皮擦拭著弓箭。弓臂被汗水浸過，摸起來更溫潤了，弓弦的纖維也被摩挲得發亮。他想起剛上島時，隻能用石塊砸野兔，現在卻能製作出能射穿獸皮的弓箭，心裡滿是踏實。
夜裡，他夢見自己拿著弓箭在雨林裡穿行，一群野鹿在前方奔跑。他搭箭、拉弓，箭頭精準地命中了最肥壯的那隻，鹿群受驚逃竄，他卻站在原地，手裡握著弓箭，笑得很開心。
天剛亮，林野就醒了。他摸了摸身邊的弓箭，眼神明亮。今天，他要帶著這把新武器，深入雨林更遠的地方——那裡有鹿群的蹤跡，有更廣闊的天地，也有他在這片荒島上，一步步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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