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前夕,深圳東方花園彆墅)
農曆臘月二十八,深圳的空氣裡已彌漫開稀薄的年味,但這座移民城市的街道卻比平日空曠了許多。東方花園彆墅巨大的客廳裡,水晶吊燈散發著冷白的光,映照著光潔如鏡的大理石地麵,更顯空曠寂寥。
阿玉站在衣帽間巨大的落地鏡前,身上穿著一套明顯不合時宜的衣服——洗得有些發白的碎花棉襖,一條略顯臃腫的深藍色棉褲,腳下是一雙半舊的黑色棉鞋。這是她特意從衣櫃最底層翻出來的,一年多前從都安老家帶來的“家當”。鏡子裡的人,眉眼依舊清秀,但皮膚細膩白皙了許多,頭發精心護理過,光澤柔順,脖頸間若隱若現的鉑金項鏈細鏈,以及手腕上那塊即便穿著棉襖也掩不住質感的腕表,都與這身土氣的打扮格格不入。
她嘗試著對著鏡子笑了笑,想找回一點當初那個山城姑娘的感覺,但鏡中那雙眼睛裡的神采,那份被財富和頂級圈子浸潤過的從容,卻怎麼也藏不住。
“峰哥,你看...還行嗎?”阿玉轉過身,有些忐忑地看向斜倚在門框上的石峰。她努力想讓語氣輕鬆些,“我媽在電話裡都下最後通牒了,說再不回去過年,就親自來深圳‘抓’我。還特意叮囑,彆穿得‘花裡胡哨’回去,惹人閒話...讓我就穿以前的舊衣服就行。”
石峰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身舊棉襖勾勒出的輪廓依舊纖細,卻再也無法掩蓋她由內而外蛻變的氣質。他點點頭,聲音平靜:“挺好,像以前的樣子。回去多陪陪叔叔阿姨,他們肯定想你了。”
阿玉鬆了口氣,走到一個半舊的、印著模糊卡通圖案的拉杆箱前——這是她特意找出來替換掉那個嶄新的rioa的。她蹲下身,仔細檢查著裡麵的東西:給父母買的昂貴滋補品用最普通的塑料袋裝著,塞在箱子最底下;給親戚小孩的進口巧克力和玩具也儘量拆掉了華麗包裝,混在幾件同樣半舊的衣服裡。箱子裡沒有一件貴重物品,甚至連稍微值錢的首飾都沒帶。她隻在一個不起眼的舊錢包裡,塞了幾張嶄新的百元大鈔和一些零錢,加起來大概也就幾百塊。
那些真正價值連城、象征著她另一個世界身份的東西,都被她小心翼翼地鎖在了自己彆墅房間的抽屜裡:
那份證明她持有比亞迪原始股的文件10萬塊變1億的種子),鎖在書桌最深的抽屜;
張安琪贈送的那枚沉甸甸的、刻著聯盟徽記的開國紀念金幣,用絨布包好,藏在首飾盒夾層;
瑪麗蓮·夢露簽名贈送的首飾和一個簽名版v包,鎖在衣帽間帶密碼的保險櫃彆墅標配)裡;
包陪慶船王女兒)在送的那條翡翠項鏈,同樣安靜地躺在保險櫃中。
她知道那個年代綠皮火車的混亂和不安全,更清楚自己如今的身份和身家已不同往昔。帶著這些寶貝長途跋涉回鄉?風險太大,也毫無必要。她未來的人生重心,毫無疑問將在深圳。這次回鄉,更像是一次帶著偽裝、對過去的短暫告彆。她拉上行李箱的拉鏈,動作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留戀和茫然,以及對即將麵對的巨大反差的忐忑。
“路上小心,到家報平安。”石峰的聲音將她從思緒中拉回。
“嗯,峰哥,你也...照顧好自己。”阿玉站起身,看著石峰。偌大的彆墅裡,隻有他一個人。她心裡泛起一陣酸澀。小璐今年寒假自然不可能從廈門跑來深圳。而且,阿玉心裡清楚,如果小璐畢業後不來深圳發展,她和石峰之間那點懵懂的情愫,注定會隨著時間和空間的距離而消散。即便來了,以石峰如今的身份地位和他那深不可測的內心世界,小璐能得到的,或許也隻是一份衣食無憂的庇護和一份注定無法對等、難以圓滿的感情。
石峰點點頭,沒有多言,隻是幫她拎起那個半舊的拉杆箱裡麵輕飄飄的,隻有些衣物和普通年貨),送她到門口。黑色的奔馳s600已經在門外等候,石安會送她去火車站阿玉選擇了更接地氣的火車,而非飛機,以免過於紮眼)。
車子緩緩駛出戒備森嚴的社區大門,彙入通往火車站的稀疏車流。阿玉最後回頭看了一眼,石峰依舊站在彆墅門口,身形挺拔,卻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孤寂,仿佛一尊矗立在財富之巔的、沉默的雕像。
(除夕夜,深圳東方花園彆墅)
夜幕降臨,萬家燈火,鞭炮聲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零星響起,空氣中彌漫著硝煙的氣息,提醒著人們這是除夕。
往日充滿阿玉腳步聲、泳池水聲、偶爾還有她輕快哼歌聲的巨大彆墅,此刻陷入了徹底的、近乎真空般的寂靜。隻有中央空調係統低沉的嗡鳴,如同這座冰冷宮殿的心跳。
石峰沒有開主燈。他獨自一人坐在二樓書房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深圳除夕夜璀璨到有些虛幻的夜景,遠處不時有零星的煙花升起,炸開,旋即消逝在冰冷的城市天際線,顯得遙遠而疏離。窗內,隻有書桌上的一盞閱讀燈亮著,在昂貴的地毯上投下一圈昏黃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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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麵前的桌上沒有年夜飯,隻有一杯清茶,幾份攤開的文件——有關於東南亞金融局勢的機密分析報告索羅斯的量子基金動向被重點標注),有香港回歸前夕各方勢力博弈的簡報,有bat集團下一年度的戰略規劃草案,還有一份關於內地互聯網萌芽企業如丁磊的網易、張朝陽的愛特信)的初步調研。
石峰的目光落在那些文件上,思緒卻飄得更遠。
阿玉穿著舊棉襖、拖著半舊箱子離開的身影在他腦中閃過。她回去了,回到了那個承載著她童年和少女時代的山城,卻再也無法真正融入。她鎖在抽屜裡的那些珍寶,無聲地宣告著她身份的徹底轉變。她已經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即使她此刻穿著舊衣,兜裡隻揣著幾百塊錢。她注定屬於深圳,屬於這片她親手參與開拓的天地。
小璐...那個在廈門陽光下讀大學的女孩。石峰幾乎能想象她此刻在家鄉與父母團聚的熱鬨場景。她的未來有很多種可能,但通向自己身邊的這條路,注定充滿荊棘和不對等。他能給她優渥的生活,卻給不了她想要的純粹與平等。漸行漸遠,或許是對彼此最好的結局。
偌大的彆墅,空蕩得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前世今生,他始終像一個孤獨的旅人。前世掙紮於底層,無人理解他的不甘;今生站上財富巔峰,無人能真正觸及他靈魂深處的秘密與重負。石鬆親王龐大的家族網絡,二伯二伯母的關愛,吳君如、山雞等人的忠誠追隨,阿玉的依賴...這些都真實存在,卻都無法填補那份源於“先知”和“異類”的終極孤獨。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劃過文件上“香港回歸”的字樣。1997年,一個注定被載入史冊的年份。對香港,對中國,對他石峰而言,都是如此。香江風雲變幻,東南亞暗流洶湧,國內經濟轉型,互聯網的星星之火開始點燃...這是一個充滿巨大不確定性,卻也孕育著前所未有機遇的十字路口。
他端起那杯早已涼透的清茶,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窗外的煙花又零星地綻放了幾朵,瞬間的光亮映亮了他沉靜如水的側臉,旋即又歸於更深的黑暗。
財富的雪球已經滾成龐然大物,星輝的旗幟在娛樂版圖獵獵作響,地產的基石在深圳熱土下深埋,互聯網的種子悄然播下。他手握重兵,坐鎮中樞,仿佛立於浪潮之巔的棋手。
然而,高處不勝寒。
這無邊的寂靜裡,沒有團圓的喧鬨,沒有親人的絮語,隻有他獨自一人,麵對著窗外這個流光溢彩卻又危機四伏的世界,麵對著內心那個無人能解的棋局。新年的鐘聲似乎已在遠方敲響,但對石峰而言,這隻是一個需要更加冷靜、更加專注地去思考、去布局、去迎接驚濤駭浪的新起點。彆墅的孤影,與窗外城市的喧囂,在這一刻,形成了無聲卻無比強烈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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