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星前線傳來的戰報，每一個字都浸透著鮮血與鋼鐵的焦糊味。星樞的防線搖搖欲墜，“神龍號”重創，要塞半廢，傷亡數字觸目驚心。月球“白玉京”主殿內，氣氛壓抑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死寂。龍牙高踞王座，冰冷的麵具下，無人能窺探其思緒，唯有他搭在扶手上、微微收緊的指節，泄露出一絲內心的波瀾。
s先生靜立一旁，如同融入陰影的雕像，隻有偶爾快速眨動的眼睛，顯示他正通過植入式界麵高速處理著來自各方的數據流。“陛下，‘鐵幕’網絡損耗率已達47，冥王星要塞能源枯竭，最多隻能再承受一次中等強度的衝擊。第二艦隊戰損超過三分之一，第一艦隊需要至少72小時才能恢複基本戰鬥力。三體先遣艦隊雖暫緩攻勢，但其主力未損，正在重組，下一次進攻將在4至6小時內到來。”他的彙報冰冷而精確，剔除了所有情緒，隻留下殘酷的事實。
全息星圖上，代表三體艦隊的密集紅點，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釘在太陽係的門戶之上，並且仍在緩慢而堅定地向內擠壓。那艘被冥王星地核脈衝炮重創的棱柱旗艦，正在其他戰艦的護衛下進行緊急修複，其恢複速度遠超預估。
“地球理事會發來緊急質詢，要求我們評估最終防禦可能…並詢問撤離方案。”一名通訊官低聲補充，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撤離？能撤到哪裡？太陽係雖大，卻已無路可退。
龍牙的目光從星圖上移開，緩緩掃過殿內每一個人的臉，看到了絕望，看到了恐懼，也看到了拚死一搏的決絕。最終，他的目光與s先生短暫交彙。
無聲的交流已然完成。
“沒有撤離。”龍牙的聲音終於響起，透過麵具，帶著一種奇異的、近乎真空般的平靜，卻擁有凍結一切喧囂的力量。“s先生。”
“在，陛下。”s先生微微躬身。
“啟動‘歸墟’。目標：敵指揮艦群。授權使用第一階段功率。”
“歸墟”二字，如同一個禁忌的咒語，讓殿內所有知曉零星內情的高層瞬間屏住了呼吸。就連s先生，那萬年不變的冷漠表情也出現了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那是混合著敬畏與亢奮的痙攣。
“遵命，陛下。”s先生沒有任何猶豫，立刻閉上眼睛，他的意識似乎通過某種隱秘的鏈接，瞬間跨越地月空間，投向了那片籠罩在硫酸雲風暴下的地獄行星——金星。
金星，地表之下六十公裡，永久性超高壓雲層之中。
這裡並非想象中的熔岩地獄，而是一個被人類科技強行改造出的、光怪陸離的異度空間。巨大的、紡錘形的金屬結構如同遠古巨獸的肋骨，深深地楔入金星厚重的地殼，貪婪地汲取著星球核心狂暴的地熱能源。這些結構共同拱衛著一個更加龐大、更加難以理解的裝置——它的主體是一個不斷旋轉的、由某種暗物質構成的環，環的中央是一片絕對的虛無，連光線都無法逃脫。
這就是“歸墟”——龍牙意誌下，人類文明以舉國之力，融合了部分逆向工程自“水滴”和“影刃”的超前科技，甚至摻雜了s先生從某些宇宙遺跡中破譯出的禁忌知識，所建造的超級引力波武器。它並非傳統的能量發射器，而是一個時空的支點，一個用來撬動宇宙基本規則的杠杆。
操作團隊位於一個被力場隔絕的觀察艙內，每個人都穿著厚重的防護服，緊張地盯著無數讀數。隨著s先生的遠程指令下達，整個“歸墟”基地響起了低沉如同地心脈動般的嗡鳴。
“能量導管充能完畢！地熱抽取功率峰值！”
“暗物質環穩定，旋轉加速度提升！”
“奇點透鏡開始聚焦！”
“目標坐標鎖定：奧爾特雲邊緣，三體先遣艦隊指揮集群！”
操作主管的聲音因激動和恐懼而變調：“‘歸墟’第一階段…發射！”
沒有震耳欲聾的巨響，沒有照亮星空的閃光。
隻有那個旋轉的暗物質環中央的絕對虛無，猛地向內塌縮了那麼一瞬，仿佛宇宙本身在那裡眨了一下眼睛。
緊接著，一道無法用肉眼觀測的、扭曲時空本身的“漣漪”，以超越光速的速度通過預設的空間褶皺通道），無聲無息地射向目標空域！
其速度之快，甚至超越了人類最快的信息傳遞方式。
冥王星前線。
三體艦隊已經完成了重組，那艘棱柱旗艦雖然依舊帶傷，卻再次移動到了陣型中央，其艦首那令人恐懼的黑暗再次開始凝聚。更大的攻擊即將到來。
星樞已經下達了準備棄守要塞、進行最後遊擊戰的命令。鬼頭桃菜不顧額角還在滲血的傷口，指揮著勉強恢複部分動力的“神龍號”，準備進行最後一次衝鋒。
泰勒·斯威夫特王妃的醫療艦隊仍在冰原上爭分奪秒地搶救傷員，她本人甚至親自操作醫療器械，原本華麗的歌衫早已被血汙和冰屑沾染，碧藍的眼眸中隻剩下堅定與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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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絕望的時刻——
毫無征兆地！
數光時外，三體艦隊核心區域，那片空間本身仿佛變成了脆弱的玻璃，被無形的巨錘狠狠砸碎！
以那艘棱柱旗艦為中心，連同其周圍護衛的七艘主力戰艦，它們的艦體沒有爆炸，沒有火光，而是在一瞬間，被那恐怖的時空漣漪徹底扭曲、撕裂、然後碾碎成了最基礎的粒子！仿佛它們從未存在過！
連一絲殘骸都沒有留下！
隻有空間劇烈擾動後留下的、短暫的光線扭曲現象，證明那裡曾經發生過什麼。
這詭異而恐怖的一幕，通過遠程觀測設備，同時投射在月球主殿、冥王星要塞以及每一艘人類戰艦的屏幕上。
死寂。
絕對的死寂籠罩了整個戰場。
無論是人類，還是殘存的三體戰艦，都被這超越理解、來自遙遠太陽係內部的毀滅性打擊，徹底震驚了。
“那…那是什麼…”鬼頭桃菜捂著傷口，喃喃自語，美麗的臉上寫滿了難以置信。
星樞僵立在指揮席上，看著屏幕上那片突兀的空曠，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麼。
泰勒王妃抬起頭，望著異常波動的天空，忘記了手中的動作。
月球主殿。
s先生睜開了眼睛，臉色蒼白如紙，仿佛剛才那一擊也抽空了他的精力。他微微喘息著，低聲道：“陛下…目標清除。‘歸墟’進入冷卻期。金星基地能量儲備耗儘百分之七十。”
龍牙緩緩從王座上站起身。他的目光再次投向星圖，那片代表三體艦隊的紅色光點群，前端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突兀的缺口。
“通告全軍，”他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一種足以令星辰顫栗的威嚴，“太陽係，由我守護。犯境者，此為例。”
這一刻，人類文明，在血火與絕望中，握住了屬於自己的、來自金星深淵的戰略威懾之劍。文明等級，在毀滅的陰影下，悄然觸摸到了1.9級的門檻——能夠初步撬動恒星係內天體能量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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