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後清晨,應天府環繞晨霧!
吳王府的議事廳裡,早就人潮洶湧!
燭火將青磚地,映得明暗交錯,案上攤開的《江南輿圖》邊緣已被手指磨得發毛。
朱元璋一身玄色戰鎧未卸,肩甲縫隙裡還嵌著鎮江之戰的殘箭碎屑,
剛從鎮江府回來!
他俯身時,腰間佩劍撞在案角,發出沉悶的脆響。
“常遇春剛破鎮江路,元軍江浙行省的防線已亂,
”他指尖重重按在輿圖上“常州路”的朱砂標記,聲音淬著鐵血,
“此時不趁勢拿下江南北,等脫脫帖木兒調兵來援,再想動手就難了!”
廳下諸將屏息而立。
此時,整個江南,幾乎亂成了一鍋粥。除了重城在大元手裡,其他地方,都被各路義軍攻占。
可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此時,正是建功立業的時候。
淮西二十四將中,徐達按劍站在左首,目光落在輿圖上的太湖流域,指節無意識扶著劍柄;
湯和攥著腰間的令牌,虎口因用力而泛白。
方才斥候來報,鎮江一戰,不僅生擒元軍萬戶貼木兒都,還繳獲了三萬石漕糧,正是全軍士氣最盛之時。
“上位,”
馬昕一襲素色儒衫,從武將群中走出,指尖點向輿圖東側的“鬆江府”與“嘉興路”,
“江南北之地,要害全在‘利’與‘險’二字。
先說漁鹽之利,鬆江府靠海,元廷設下的下沙鹽場,掌控著江浙半數的鹽運,
拿下此處,既能斷元軍鹽稅,我軍將士的鹽餉也有了著落;
嘉興路臨杭州灣,沿海煮鹽灶戶不下三千,亦是漁鹽重地。”
朱元璋抬眼,示意他繼續。
馬昕俯身,指尖劃過太湖西岸:“再論糧草,常州路與平江路扼守太湖漕運,周邊皆是圩田,
元軍在平江路的糧倉積糧不下五萬石,去年我軍缺糧時,便是從這裡劫過兩次漕船。
這兩處在手,應天府三年糧草無憂。”
“那戰略要地呢?”
常遇春風霜不減,這家夥也回來了。
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掌心的長槍還殘留著戰場的餘溫,“末將願為先鋒,踏平江南北!”
馬昕轉向他,指尖落在輿圖最南端的“湖州路”:“湖州路是江南門戶,南接杭州路,北連平江路,元軍若從杭州調兵北上,必走湖州。
拿下此處,既能堵死元軍援軍,還能將鬆江、平江、常州、嘉興、湖州五處連成片,
像把梳子似的,把江南北攥在手裡——往後再圖杭州路、紹興路,便有了根基。”
朱元璋俯身,手指順著馬昕劃過的路線連起,五個地名在輿圖上形成一道弧形防線,
恰好囊括了江南北的漁鹽、糧草與要道。
他猛地拍向案幾,燭火被震得搖曳:“好!就取這五處——鬆江府、平江路、常州路、嘉興路、湖州路!
十五萬兵力,分五路進發,務必在元軍察覺前,把這五塊肥肉吞下去!”
“王上!”
李善長捧著厚重的賬冊,從文官首位走出,青色官袍下擺沾了夜露,
他將賬冊攤在案上,指尖點著泛黃的紙頁,
“十五萬大軍出征,每日需糧草三千石、箭矢五萬支,甲胄修補還需五百工匠隨行。
如今應天府糧庫存糧十二萬石,加上鎮江繳獲的三萬石,隻夠支撐五十日。
若戰事遷延,怕是要斷糧。”
朱元璋眉頭擰起,看向馬昕:“糧草是根基,這事你怎麼看?”
馬昕接過賬冊,快速掃過幾行,抬頭道:“有兩策可解。
其一,平江路、常州路本就有元軍糧倉,可令前鋒破城後第一時間控製糧倉,就地取糧;
其二,令揚州路、池州路的官員征調民船,沿長江、太湖運送糧草,跟在大軍身後,既保補給,又防元軍劫糧。”
李善長點頭:“此法可行。
我這就派心腹去揚州、池州傳令,再從應天府工匠營調五百人,帶上鐵匠爐和修補工具,隨大軍出征。”
這時,忽然傳來腳步聲,劉伯溫披著藏青色披風,手裡攥著一張折疊的油紙,油紙裡裹著探子繪的《江南北元軍布防圖》。
他對著朱元璋拱手,將布防圖遞過去:“主公,元軍在五處的兵力已查清
——鬆江府守軍一萬,由萬戶帖木兒不花統領;
平江路兩萬,守將是江浙行省參政脫因帖木兒;
常州路一萬五,由萬戶完者都的部將李代留守;
嘉興路一萬五,守將為院判楊完;
湖州路三萬,由江浙行省平章石抹宜孫坐鎮,五處合計九萬兵力,且多是臨時拚湊的漢軍,戰鬥力遠不如鎮江的元軍主力。”
朱元璋展開布防圖,目光掃過上麵的紅點,嘴角勾起冷笑:“九萬人分散在五處,
正好給我們各個擊破的機會。
伯溫,你看五路兵馬該如何安排?”
劉伯溫走到輿圖前,指尖點向鬆江府:“鬆江靠海,守軍多是水軍,不善陸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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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令廖永忠為主帥,領兩萬水軍,從長江口出發,沿海南下,直取鬆江。
廖將軍當年破元軍的水軍,水性冠絕全軍,對付帖木兒不花的水軍,綽綽有餘。”
他轉向平江路:“平江路城池堅固,需善打攻堅戰的將領。
傅友德為主帥,領兩萬步兵,從鎮江路出發,攜帶攻城錘和雲梯,四日之內趕到平江城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