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清冷而警惕,如同林間溪流撞擊冰棱,帶著一種天然的、與森林韻律相合的奇異腔調,直接在他身後極近處響起!
林奇全身肌肉瞬間繃緊,心臟幾乎停跳!他竟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靠近!左臂暗銀紋路本能地亮起微光,灰白能量蓄勢待發,但他強行壓製住了反擊的衝動,緩緩地、極其緩慢地轉過身。
在他身後,大約五步之外,一棵巨大蕨類植物的寬大葉片陰影下,站著一個身影。
那是一名女性。她的身材高挑而矯健,穿著由某種暗綠色柔軟皮革和堅韌藤蔓編織而成的貼身衣物,完美地融入了周圍的環境。她的皮膚是健康的橄欖色,上麵有著淡淡的、如同樹影般的天然紋路。一頭長發是深沉的墨綠色,如同垂落的瀑布,其間編織著幾片新鮮的、散發著微光的樹葉和細小的白色花朵。她的耳朵尖長,麵容精致卻帶著森林子民特有的野性與警惕,一雙如同初生嫩葉般的翠綠色眼眸正銳利地審視著他,手中握著一把造型古樸、卻閃爍著危險能量微光的木質長弓,弓弦已悄然拉開半寸,一枚箭頭呈現出詭異幽藍色的箭矢虛搭其上,鎖定了他的心臟。
她仿佛本身就是這片森林的一部分。
林奇的目光與她相遇,感受到那目光中的審視、疑惑以及毫不掩飾的戒備。她剛才的話通過初燼之印的翻譯在他腦海中回響——“金屬與硝煙”的冰冷氣息…奇特的、溫暖的‘秩序’…她感知到了他來自工業世界的氣息,也隱約察覺到了他左臂力量的異常!
不能動手,必須溝通!
林奇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放鬆下來,緩緩舉起雙手,示意自己沒有武器,也沒有敵意。他用初燼之印組織著語言,嘗試用那種帶著森林韻律的語調回應,聲音因為緊張和傷勢而有些沙啞:
“我沒有惡意。我…是一個迷途者,在尋找…‘織網者’。”他直接說出了卷軸中提到的名字,這是最大的籌碼,也是最大的風險。
聽到“織網者”三個字,女射手翠綠的眼眸驟然收縮了一下,握弓的手指更加緊繃,箭尖的幽藍光芒似乎更盛了一分。但她沒有立刻攻擊,而是更加仔細地打量著他,目光在他破損的衣物、殘留的血跡、以及那隱隱發光的左臂上停留了片刻。
“迷途者?”她的聲音帶著毫不掩飾的懷疑,“你身上的‘鏽蝕界’臭味可不像迷途那麼簡單。還有那股…矛盾的秩序之力…你是什麼人?誰告訴你‘織網者’的?”
“鏽蝕界”?她是指那個蒸汽朋克世界?林奇心中快速判斷,對方顯然對其它維度有所了解。
“一個朋友…一位自稱‘鏽釘’的老人…”林奇謹慎地選擇著詞彙,提到了獨眼老人最後的自稱,“他指引我來到這裡,讓我尋找‘織網者’,並帶一句話…”他頓了頓,觀察著對方的反應。
女射手的眉頭微微蹙起,似乎在回憶或驗證什麼,但手中的弓並未放下。
“什麼話?”她催促道,語氣依舊冰冷。
林奇深吸一口氣,說出了獨眼老人最後的呐喊:“…‘鏽釘’…沒有生鏽!”
話音落下,周圍隻有森林持續的低語聲。女射手沉默地看著他,翠綠的眼眸中情緒複雜地變幻著,似乎在權衡這句話的真偽和重量。
幾秒鐘後,她手中的弓弦稍微放鬆了一絲,但箭矢依舊指著他。“‘鏽釘’…很多個循環沒有聽到這個名字了。”她的語氣稍微緩和了零點,“但這並不能完全證明你的身份。‘軸心’的欺詐手段層出不窮。”
她微微偏頭,仿佛在傾聽著森林的低語,然後再次看向林奇:“你說你在尋找‘織網者’。為什麼?”
林奇知道這是關鍵,他必須給出足夠有說服力且不暴露全部底牌的信息。他稍微抬起緊握著金屬卷軸的右手左臂依舊微微藏在身後,保持警惕):“我帶來了一件…從‘軸心’封鎖中奪取的事物。一件…‘守夜人’遺留之物。‘鏽釘’說,隻有‘織網者’能明白它的價值,並能指引我下一步該去哪裡。”他暗示了卷軸的存在和重要性,但沒有直接展示。
“守夜人遺物?!”女射手的聲調第一次出現了明顯的波動,儘管她極力壓製,但林奇還是捕捉到了她眼中一閃而過的震驚和…渴望。她再次仔細地、仿佛要將他看穿般盯著他,尤其是他握著卷軸的手和那隱約散發特殊波動的左臂。
周圍的低語聲似乎也微微發生了變化,仿佛有更多的意識投注到了此地。
良久,她似乎通過某種方式完成了初步的判斷也許是森林的低語告訴了她什麼),終於緩緩放下了長弓,箭矢上的幽藍光芒也隨之熄滅,但她依舊保持著高度的警惕。
“跟我來。”她簡短地說道,轉身示意林奇跟上,“不要有任何多餘的動作,不要試圖窺探你不該看的東西。這裡的每一片葉子都是眼睛,每一根藤蔓都可能變成絞索。”
林奇暗暗鬆了口氣,知道第一關暫時通過了。他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後,保持著幾步的距離,同時全力感知著四周。他能感覺到,暗處不止一雙眼睛在注視著他,冰冷的殺意若隱若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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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射手帶著他並沒有直接走向那片湖畔村落,而是沿著空地邊緣的陰影,繞向村落側後方一片更加茂密、古樹更加粗壯的林地。這裡的低語聲更加清晰,甚至能分辨出一些重複的、帶有警告意味的音節。
最終,他們在一棵極其巨大的、樹乾恐怕需要十人合抱的古老榕樹前停下。這棵古樹的氣根如同瀑布般垂落,形成一道天然的屏障,樹皮上覆蓋著厚厚發光苔蘚,散發出寧靜而強大的生命能量。
女射手走到樹根盤結形成的一個天然拱門前,伸出手,掌心按在粗糙的樹皮上,低聲吟唱了幾個輕柔的音節。樹皮上的苔蘚微微亮起,拱門內的陰影如同水波般蕩漾開來,露出後麵一個向下的、被柔和綠光照亮的通道。
“進去。”她側身示意。
林奇猶豫了一下,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他深吸一口氣,低頭走進了通道。
通道向下延伸,內部並非泥土,而是由活著的、粗壯樹根自然交織形成的螺旋階梯,牆壁上鑲嵌著發出溫和白光的真菌或晶體空氣濕潤而清新,帶著淡淡的甜香。走了大約幾十級台階,眼前豁然開朗。
樹根之下,竟然隱藏著一個巨大的、如同殿堂般的空間!
殿堂的穹頂由無數發光的根須構成,投下斑駁的光影。四周的“牆壁”皆是虯結的活體根莖,其間巧妙地構築出幾個平台和房間。中央是一片清澈見底的地下泉水池,池水散發著濃鬱的靈能氣息。一些穿著類似風格衣著的、耳朵尖長的男男女女正在殿堂各處安靜地忙碌著,或照料著發光的植物,或擦拭著某種木質武器,或圍在一起低聲討論著什麼。他們的目光在林奇這個陌生人進入時,齊刷刷地投了過來,充滿了驚訝、好奇和審視。
這裡,像是這個森林村落真正的心臟,或者說…指揮中心。
帶領林奇進來的女射手沒有停留,徑直帶著他走向殿堂最深處,那裡有一個稍高的平台,平台上擺放著一張由巨大樹根自然生長而成的寬大座椅,座椅上鋪著柔軟的獸皮。
座椅上,坐著一位年長的女性。
她同樣有著尖長的耳朵和森林居民的特征,但歲月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的皺紋,她的頭發是如同乾枯藤蔓般的灰白色,編織著幾枚早已失去光澤的古老種子。她的眼睛不像年輕射手那般翠綠,而是呈現出一種深邃的、如同古井般的墨綠色,仿佛蘊含著無儘的智慧和沉重的過往。她穿著一件深褐色的、繡著複雜銀色紋路的長袍,手中拄著一根頂端鑲嵌著翠綠晶體的木杖。
她的氣息並不淩厲,卻深沉如海,與整個殿堂、乃至整棵古樹融為一體。林奇能感覺到,她才是周圍那些無形目光的真正主導者。
“長老,”年輕的女射手上前一步,右手撫胸,微微躬身,“在銀葉池附近發現一名外來者。他聲稱受‘鏽釘’指引而來,攜有‘守夜人遺物’,求見‘織網者’。”她言簡意賅地彙報完畢,便退到一旁,依舊警惕地盯著林奇。
被稱為長老的年長女性緩緩抬起頭,那雙深邃的墨綠色眼眸落在林奇身上。目光平和,卻帶著一種穿透一切的力量,讓林奇感覺自己仿佛被從頭到腳、從外到內看了個通透,左臂的紋路和懷中的物品都微微發熱。
殿堂內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這裡。
長老靜靜地看了他十幾秒,才緩緩開口,她的聲音蒼老而沙啞,卻帶著一種奇特的、安撫人心的韻律,仿佛古樹的低語:“孩子,你來自很遠的地方,身上帶著不同世界的塵埃,以及…沉重的傷痛和使命。”
林奇心中凜然,知道這位長老絕非尋常。他依葫蘆畫瓢,學著女射手的樣子微微躬身行禮:“尊敬的長老,我確實來自遠方,為尋求指引和…盟友而來。”
“盟友?”長老微微歪頭,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芒,“againstho?對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