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提箱冰冷的觸感和其中碎片散發出的微弱共鳴，如同沉重的砝碼，壓在林奇心頭。百靈鳥提出的“走私聖途”聽起來就像是另一個精心編織的陷阱，但在“王冠”部隊即將合圍的當下，他們確實沒有挑剔的資本。
“那條路…還能用？”蝰蛇嘶聲問道，琥珀色的豎瞳裡滿是懷疑，“我記得‘聖途’早在三個標準循環前就被‘虛空鯨’的遷徙潮和一場大的維度風暴徹底撕碎了！”
“大部分是碎了，但總有一些‘毛細血管’還能勉強通行。”百靈鳥晃了晃手指，一副了然於胸的樣子，“尤其是對我們這種‘小體量’的客人來說。我知道一條被遺忘的支路，入口就在‘沉沒區’最底層的廢棄泵站。風險嘛…當然有，但總比留在這裡被‘王冠’做成標本強。”
她說著，目光掃過林奇手中的箱子，深紫色的瞳孔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熱切：“怎麼樣？決定了嗎？我的‘信息服務’和‘路線指導’可是要收費的，不過…可以用你手裡那小玩意兒的‘研究權’來抵債哦。”她舔了舔略顯蒼白的嘴唇，笑容狡黠。
林奇沉默地權衡著。百靈鳥的目的絕不單純，她對“靜謐核心”碎片的渴望幾乎不加掩飾。但此刻，逃離是首要任務。他看了一眼受傷不輕、勉強支撐的黑隼，又看了看外麵越來越近的警報聲和能量掃描的波動。
“帶路。”他最終沉聲道，將手提箱緊緊綁在身上，“費用的事，等我們安全了再談。”
“爽快！”百靈鳥打了個響指，似乎毫不意外，“跟我來，抓緊時間！”
她身形一動，如同靈巧的雨燕，鑽入一條更加隱蔽、幾乎被鏽蝕管道完全掩蓋的垂直維修井。林奇和蝰蛇攙扶起黑隼，緊隨其後。
向下，不斷向下。
廢棄泵站位於喧囂空港最底層，這裡幾乎是建築的根基，浸泡在冰冷的、混合著泄露燃料和化學廢料的汙水之中。巨大的、早已停止運轉的泵體如同死亡的巨獸骸骨，沉默地矗立在昏暗中。空氣汙濁得令人窒息，腐蝕性的水汽彌漫，尋常生物根本無法在此存活。
百靈鳥在一個巨大的、布滿厚厚鏽垢和藤壺狀寄生生物的過濾網前停下。她在那看似渾然一體的金屬網麵上摸索了片刻，用力按下幾個隱藏的卡榫。
哢嚓…嘎吱…
一陣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響起，巨大的過濾網竟然緩緩向內旋轉，露出了後麵一個黑漆漆的、僅容一人通過的、邊緣極其不規則的破口！破口邊緣閃爍著極其微弱、極不穩定的能量流光，後麵是瘋狂扭曲、色彩詭異的維度虛空！
一股強大的、混亂的吸力從破口中傳來，夾雜著令人心悸的空間撕裂感！
“就是這裡了！”百靈鳥大聲喊道，聲音在狂亂的能量亂流中有些失真，“‘聖途’的殘骸入口！把你們的個人防護開到最大！進去之後，跟著我留下的‘磷光蟲’信號走！千萬彆掉隊，也彆試圖自己找路，否則會被永遠放逐在間隙裡！”
她說完，毫不猶豫，周身亮起一層薄薄的、如同水波般的能量護盾，率先鑽入了那危險的破口之中，身影瞬間被扭曲的光影吞噬。
“媽的…這簡直是自殺…”黑隼看著那狂暴的入口，臉色發白。
“沒時間猶豫了！”林奇咬牙，左臂暗銀紋路亮起，灰白色的能量在體表形成一層相對凝練的護盾，同時將一部分力量延伸覆蓋到黑隼身上。蝰蛇也低吼一聲，體表的細密鱗片瞬間收緊，縫隙中滲出淡淡的生物能量熒光，構成了她的防禦。
“走！”林奇低喝一聲，拉著黑隼，緊跟著衝入破口！蝰蛇緊隨其後！
轟！！！
進入的瞬間，仿佛從相對平靜的水麵猛地紮進了狂暴的深海漩渦！
難以想象的巨大壓力從四麵八方瘋狂擠壓而來！眼前不再是具體的景象，而是無數種無法形容的、瘋狂閃爍、撕裂、重組、湮滅的詭異色彩和扭曲的幾何圖形！耳朵裡充斥著億萬種頻率混雜在一起的、足以逼瘋任何理智生物的尖嘯和轟鳴！
維度間隙！這裡是世界與世界之間最不穩定、最危險的緩衝地帶，是法則混亂、能量暴走的絕對禁區！
林奇感到自己的護盾在瘋狂閃爍，能量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急劇消耗！身體被難以言喻的力量撕扯、扭曲，仿佛下一秒就要被分解成最基礎的粒子！黑隼更是慘叫一聲，幾乎瞬間昏厥過去，全靠林奇死死拉住和能量支撐！
“跟上！”前方極遠處，一點微弱的、如同風中殘燭般的碧綠色光點正在閃爍，那是百靈鳥留下的“磷光蟲”信號！
在這完全失去方向感的絕對混亂中，那一點微光成了唯一的燈塔！
林奇爆發出全部意誌力，瘋狂催動左臂的力量和星核碎片的補充，死死鎖定那點綠光，艱難地向前“遊”動！蝰蛇的情況稍好，她的生物護盾似乎對這種環境有獨特的適應性，但她也必須全力維持，才能勉強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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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沒有時間，沒有空間，隻有永恒的狂暴。偶爾會有巨大無比的、仿佛由純粹能量構成的“虛空生物”的陰影在極遠處遊弋而過，散發出令人靈魂戰栗的威壓；有時又會撞上突然出現的、鋒利無比的空間碎片，險些將護盾割裂！
不知“掙紮”了多久，仿佛一瞬，又仿佛永恒。
前方的碧綠光點突然分裂成三個，然後猛地向下俯衝！
“跟上！要進入穩定支流了！”百靈鳥的聲音通過某種奇特的共鳴方式直接在他們腦海中響起，帶著一絲急促！
三人拚命跟上，向著光點俯衝的方向猛地紮了下去！
嗡——！！！
仿佛穿過了一層粘稠的膜，周圍的狂暴亂流瞬間減弱了大半！雖然依舊混亂，但已經形成了某種相對穩定的、如同奔騰河流般的能量流向！他們仿佛從風暴眼進入了風暴邊緣的急流！
一條扭曲的、由相對穩定的幽藍色和暗紫色能量構成的“通道”出現在眼前，通道壁不斷波動，外麵依舊是瘋狂肆虐的風暴，但通道內總算有了明確的方向和稍好一些的能見度。
這就是“走私聖途”的殘骸？一條在維度間隙風暴中勉強維持的、自然形成的能量甬道！
“暫時安全了！”百靈鳥的身影出現在前方不遠處，她的護盾也黯淡了許多，臉色有些蒼白，但眼神卻異常興奮，“抓緊時間恢複！這條支路很不穩定，隨時可能崩塌！我們必須趕在下一波大風暴來臨前衝出去！”
三人不敢怠慢，各自拚命吸收能量，修複著幾乎崩潰的護盾和身體。林奇將星核碎片的力量更多地分享給瀕臨極限的黑隼。
“我們這是去哪？”林奇一邊恢複，一邊警惕地觀察著這條詭異的通道。通道壁外，不時有巨大而模糊的陰影掠過，令人不安。
“一個臨時的‘安全屋’世界。”百靈鳥喘了口氣，指了指前方，“代號‘塵埃之民’。一個幾乎被遺忘的、資源枯竭的廢棄殖民星球，處於多個維度裂縫的交彙點，法則脆弱，環境惡劣，連‘軸心’都懶得去完全掌控。那裡是很多走私犯、逃亡者和…像我們這樣的人…的中轉站。”
她頓了頓，意味深長地補充道：“而且，據說那裡還殘留著一個非常非常古老的‘織網者’聯絡點…雖然不知道還有沒有人在。”
又是一個可能的目標。林奇默默記下。
就在這時！
嗚——！！！
一聲低沉卻穿透力極強的、仿佛來自通道本身的哀鳴響起！整個能量甬道開始劇烈震動！通道壁上的幽藍和暗紫色光芒瘋狂閃爍，明滅不定！
“不好！”百靈鳥臉色驟變，“是間隙潮汐！風暴要加強了！這條破路要撐不住了！快！全力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