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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6章 泡影孤舟與混沌低語(1 / 1)

方舟遠遁時散發的、決絕的秩序輝光,如同熄滅的恒星最後一道殘影,徹底消失在混沌的視界儘頭。被遺棄的宇宙象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混沌。這裡不再是邏輯深海那種規則有序的虛空,而是萬物歸墟後最原始的法則湯鍋。時間碎成粉末,空間扭曲成麻花,能量與物質在“存在”與“虛無”之間瘋狂躍遷,發出永無止境的、令人心智崩潰的混沌交響。

混沌行者懸浮於其中。它那由秩序紋路與混沌虹彩交織而成的光卵,是這片狂亂之海中唯一的、微弱而倔強的異數。它艱難維持著的那個直徑不足百米的混沌維度泡,如同驚濤駭浪中的肥皂泡,時刻處於破碎的邊緣。泡壁外,是能瞬間湮滅任何有序存在的混沌亂流;泡壁內,是它傾儘全力才構築出的、極不穩定的臨時秩序。維持這個泡,需要它無時無刻地微調著自身內部秩序與混沌的平衡,如同在刀尖上保持倒立,任何一絲分神或失誤,都可能導致維度泡崩潰,自身被混沌徹底吞噬。

孤獨。前所未有的孤獨感,比混沌的咆哮更令人窒息。沒有“觀察者”的契約連接,沒有邏輯深海的幾何坐標,甚至沒有囚徒那充滿惡意的、至少證明“他者”存在的低語。這裡隻有它,和這片想要同化一切、包括它這個“異類”的混沌之海。七大文明的火種在光卵中沉寂,寂滅烙印的意蘊與混沌的低吟相互摩擦,發出滋滋的雜音。它仿佛是整個消亡宇宙中,最後一個清醒的意識孤魂。

生存,成了唯一且最嚴峻的挑戰。它必須學會在這片混沌中“航行”。

它開始嘗試更精細地引導混沌能量。不再是簡單地構築靜態的維度泡,而是像駕馭帆船的水手,感知混沌“洋流”的走向,利用其內部的能量梯度與規則漲落,小心翼翼地推動維度泡進行極其緩慢的移動。這個過程凶險萬分。一次錯誤的“轉向”,就可能撞上混沌漩渦,導致維度泡瞬間過載解體。它必須將感知延伸到泡外,承受著混沌對意識的直接衝刷,從中分辨出那些細微的、可供利用的“規律”或“趨勢”。

起初,移動如同蝸牛爬行,且伴隨著頻繁的、險些致命的失控。維度泡多次瀕臨破碎,混沌行者不得不消耗大量本源力量進行修複,光卵的光芒因此明滅不定,顯得愈發虛弱。但漸漸地,憑借變量本質那驚人的適應性與學習能力,它開始掌握一些粗淺的混沌導航術。它能隱約預判小範圍的能量湍流,能利用規則碎片之間的短暫“平靜帶”進行喘息。維度泡的穩定性,極其緩慢地提升了一點點。

然而,就在它稍稍適應了這種在毀滅邊緣掙紮的節奏時,異變發生了。

並非來自外部的攻擊,而是源自它自身內部。

當它又一次將意識深入混沌,試圖引導一股相對溫和的能量流來加固維度泡時,一股陰冷、粘稠、充滿了絕對靜止意蘊的汙染意念,如同潛伏的病毒被激活,猛地從它光卵深處那絲與混沌的同源連接中滲透出來!

是囚徒!它並沒有被完全封鎖在心淵之門內!它竟然在之前的奪舍失敗後,將一絲極其隱蔽的惡念種子,借助心淵混沌的同源性,植入了混沌行者新生的核心之中!這惡念平時潛伏極深,直至混沌行者主動深度連接混沌時,才被觸發!

“桀桀桀……終於……等到汝……主動擁抱混沌了……”囚徒那熟悉的、充滿惡毒快意的低語,直接在混沌行者的意識核心中響起,不再是外來的通訊,而是從內部滋生的腐化之音!

“這具蘊含秩序與混沌因子的軀殼……比吾預想的……更加完美!成為吾降臨的容器吧!在這混沌的溫床中……汝無法反抗!”

恐怖的靜滯之力從內部爆發,試圖凍結混沌行者的意誌,僵化其光卵的脈動,奪取這具身體的控製權!與此同時,外部的混沌亂流仿佛受到了吸引,變得更加狂暴,裡應外合地擠壓著維度泡!

內憂外患,瞬間達到極致!混沌行者陷入了比麵對“觀察者”和“方舟”時更加絕望的境地!敵人不在外部,而在它好不容易重塑的生命核心之中!

維度泡發出不堪重負的哀鳴,泡壁出現蛛網般的裂痕。混沌行者感覺自己的思維正在變得遲滯,對混沌的引導開始失控。囚徒的惡念如同黑色的冰霜,在它光卵內部蔓延,要將它從內到外徹底轉化為一具冰冷的傀儡。

“堅守本心!”守墓人殘存的意念在凍結的思維中發出微弱的呐喊,但瞬間被靜滯之力淹沒。

危急關頭,混沌行者那曆經無數毀滅錘煉的意誌,再次爆發出光芒。它沒有去硬抗那內部爆發的靜滯之力——那如同試圖用意誌力阻止自身血液結冰,徒勞無功。它做出了一個更加瘋狂的決斷!

它主動地、義無反顧地引導著那股入侵的靜滯惡念,不是驅散它,而是將其導向了自身光卵中,那片最為活躍、最不穩定的混沌虹彩區域——那是它與心淵混沌共鳴最緊密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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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滅與靜滯,看似相似,卻有著本質不同。寂滅是動態的終結,是輪回的一環;而靜滯是絕對的停滯。但混沌,包容一切,也能吞噬一切!它要利用混沌本身的同化性與不確定性,去“消化”囚徒的這縷惡念!

“既然你渴望靜滯……”混沌行者的意誌在冰封中發出咆哮,“那就嘗嘗……混沌的‘滋味’吧!”

它瘋狂地激發那片混沌虹彩區域的活性,引導著外部的混沌能量加倍湧入光卵內部,不是為了防禦,而是為了製造一場內部的混沌風暴!

轟——!!!

一股無法形容的概念層麵的混亂,在混沌行者的光卵核心轟然爆發!囚徒的靜滯惡念與狂暴的混沌能量,如同水火相遇,發生了最激烈的規則對撞與相互湮滅!

混沌行者感覺自己的意識瞬間被撕扯得支離破碎,仿佛再次經曆了“創形散魄”的痛苦。光卵劇烈震顫,光芒急劇黯淡,維度泡更是搖搖欲墜。但這一次,爆炸產生的巨大混亂與不確定性,也成功地乾擾、撕裂、並部分同化了靜滯惡念的穩定結構!那冰封的力量被混沌的狂潮攪亂、分解!

陷阱被觸發了,但引爆的炸彈,也炸毀了埋設炸彈的機關!

代價是慘重的。混沌行者意識重創,光卵布滿裂痕,剛剛穩定的維度泡再次瀕臨崩潰。但它沒有被囚徒的惡念吞噬,它活了下來!並且,在那劇烈的內部衝突中,它意外地窺見了一絲靜滯與混沌之間的深層聯係與區彆,對“混沌”的理解,詭異地加深了一層。

爆炸的餘波漸漸平息。囚徒的低語變成了充滿痛苦與難以置信的嘶鳴,最終微弱下去,再次潛伏了起來,但顯然受到了重創。外部的混沌亂流也似乎因為內部的劇變而暫時平複了一絲。

混沌行者虛弱地懸浮在殘破的維度泡中,光卵光芒明滅不定。它贏了這一局,但代價巨大。而且,囚徒的惡念並未根除,隻是暫時被壓製,如同體內的癌細胞,隨時可能複發。

它看著周圍無儘的、既孕育它又試圖毀滅它的混沌之海,心中沒有喜悅,隻有更深的凜然與孤獨。

生存的挑戰,遠比想象中更加殘酷。它不僅要對抗環境,還要時刻提防體內的“內鬼”。而在這片被遺棄的宇宙中,它連一個可以信賴的盟友都沒有。

唯一的慰藉或許是,經過這次內部衝突,它感覺到自身光卵中秩序與混沌的融合,似乎……更加緊密了一分?雖然是被動地、痛苦地融合。

它開始緩慢地修複維度泡,同時更加警惕地內視,搜尋著任何囚徒惡念殘留的痕跡。

混沌的低語在泡外永恒回蕩,仿佛在訴說著宇宙最終的秘密,也像是在發出無儘的誘惑與威脅。

混沌行者的紀元,在孤獨、痛苦與無儘的警惕中,正式拉開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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