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點零七分,走廊裡的陽光斜斜切進來,在地板上投出長條光斑,剛好落在成彥的帆布鞋尖。她後背貼著涼得發僵的白牆,牆皮有處微微凸起的裂紋,硌得肩胛骨有點酸,卻懶得挪——剛才在2號練習室練了兩個小時《野草》,嗓子啞得像吞了砂紙,連咽口水都帶著針紮似的疼,這會兒隻想靠著牆緩口氣。
懷裡的聲樂譜快被翻爛了,淡藍色封麵邊角磨得發毛,還沾著點燒烤攤的孜然油漬上次練歌時不小心蹭的)。翻開的那頁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她的筆記:“‘它說等個晴天吧’的‘吧’字,氣要輕,像吹蒲公英,彆把絨絮吹飛”“‘頂破了瓦’的‘瓦’,咬字再實點,彆像含著棉花,糊成一團”,有的地方畫了波浪線,有的打了叉,最顯眼的是頁腳小晚畫的橙色吉他——琴身上寫著“彥姐加油”,旁邊還畫了顆歪歪扭扭的星星,是小晚昨天趁她閉著眼練聲時偷偷加的,剛才成彥發現時,心裡暖得像揣了顆糖。
她攥著譜子的手指有點發皺,指尖反複摩挲著“沒趴下”那句,嘴裡小聲哼著。唱到“下”此時,自己先皺了眉——尾音收得太急,像剛拉滿的橡皮筋突然斷了,不僅沒了野草“扛住風雨”的韌勁,反而透著股慌慌張張的狼狽。她歎了口氣,從口袋裡摸出顆薄荷喉糖,糖紙撕了半天沒撕開,最後用牙咬開,薄荷味瞬間衝得鼻腔發酸,卻沒怎麼緩解嗓子的疼,咽下去時,喉嚨裡還是像有小刺在紮。
“嗒、嗒、嗒——”
走廊儘頭傳來腳步聲,不是其他選手那種急急忙忙、鞋底蹭著地板的“嘩啦”聲,而是沉穩的、有節奏的,像雨滴落在石板上,每一下都很清晰。成彥沒抬頭,以為是負責清潔的阿姨,繼續盯著譜子上的音符,心裡琢磨著是不是該把“下”字的音再壓低點,卻沒注意手裡的譜子越捏越緊,邊角都被揉出了褶。
直到腳步聲停在她麵前,帶著股淡淡的雪鬆味後來成彥才知道,這是顧懷安常用的香水,小眾沙龍香,一瓶要上千塊,夠她買三箱胖大海),她才猛地抬頭——手裡的譜子“啪嗒”一聲往下滑,她趕緊用胳膊肘去夾,結果碰到了窗台上的空礦泉水瓶,瓶子“咕嚕嚕”滾了一圈,撞在牆角停下,瓶身還沾著她剛才練歌時滴的汗。
成彥的臉瞬間紅透了,從耳尖紅到脖子根,連耳朵後麵都發燙。她趕緊彎腰去撿瓶子,膝蓋碰到了牆根的踢腳線,疼得她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隻能把瓶子捏在手裡,像握著個燙手的山芋。抬頭時,正好對上顧懷安的眼睛——他的瞳孔是深棕色的,像浸在水裡的墨,沒什麼情緒,卻看得她心裡發慌,連呼吸都放輕了。
“顧、顧老師……”她張了張嘴,聲音啞得像砂紙摩擦,比剛才哼歌時還難聽,趕緊清了清嗓子,結果咳了兩聲,更狼狽了,“您、您怎麼在這兒?”
顧懷安沒回答,目光先落在她手裡的空瓶子上,又移到被揉皺的譜子上,最後停在她紅得發燙的耳朵上。他的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大概半秒,又舒展開,指尖夾著的黑色鋼筆轉了半圈,筆帽沒蓋,筆尖對著地麵,顯然是怕不小心戳到她。“剛才在練《野草》?”他的聲音比電視裡聽著低一點,像大提琴的低音弦,沒什麼起伏,卻很清晰。
成彥趕緊點頭,把譜子雙手遞過去,像學生遞作業給老師,連手腕都有點抖:“嗯……就是‘沒趴下’的‘下’字,總處理不好,要麼收太快,要麼拖太長像哭腔。”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我試了胸腹式呼吸,可氣總沉不下去,老飄在嗓子眼裡,老陳老師之前教過我,我還是沒學會……”說著說著,聲音越來越小,覺得自己像個笨學生,連基礎都學不好。
顧懷安接過譜子,手指劃過成彥的筆記,指甲修剪得整齊,沒有倒刺,劃過紙頁時發出輕微的“沙沙”聲。他停在“吹蒲公英”那句,指尖頓了頓,右邊嘴角微微上揚了一點——大概兩毫米,快得像風吹過水麵,隻留下個淺淺的漣漪。成彥盯著他的嘴角,心裡猛地一跳:“顧老師是不是笑了?還是我看錯了?”她趕緊眨了眨眼,再看時,顧懷安已經把譜子平鋪在窗台上,手指點在“下”字的音符上。
“這個音符是降b調的八分音符,時值是半拍,你之前收得太快,是因為把它當成了十六分音符;拖太長,是又當成了四分音符。”他一邊說,一邊用鋼筆在音符旁邊畫了個小弧線,“你試試吸氣時腰腹收緊,像攥著個小拳頭,唱‘下’字時慢慢鬆開,氣息跟著放出來,彆一下子全泄了。”
他說完,沒等成彥回應,就站在原地清唱了一遍“沒趴下”。吸氣時他的肩膀幾乎沒動,隻有腰腹微微起伏,說明氣息沉得很穩;唱“沒”字時,牙齒輕輕咬著下唇,唇形很標準;到“下”字時,他的喉結輕輕滾動了一下,氣息緩緩放出來,尾音拖了半拍,像野草被風吹彎後,又慢慢直起來,帶著股韌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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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看得入了神,忘了眨眼,直到顧懷安唱完,她才回過神,趕緊模仿他的樣子:雙手自然下垂,手指微微彎曲,像握著個看不見的球,吸氣時腰腹收緊,唱“下”隻是慢慢放鬆。一開始還是有點慌,氣差點又飄起來,她趕緊想起顧懷安的喉結動作,盯著自己的手,心裡默念“沉下去,沉下去”,唱完後,自己先愣了一下——這次的尾音,終於有了“沒趴下”的感覺,不再像斷了線的風箏。
“對了。”顧懷安看著她,眼神裡沒了剛才的冷淡,多了點不易察覺的認可,“尾音是情感的‘收尾’,你唱的是野草,不是菟絲花,得有‘扛住勁’,氣穩了,勁就有了。”他把譜子遞還給她,鋼筆插回襯衫口袋時,動作很輕,沒發出聲響,“下次練的時候,可以對著鏡子看自己的腰腹動作,彆光顧著看嘴型。”
成彥接過譜子,趕緊從口袋裡摸出鉛筆——是小晚給的,筆杆上纏了圈粉色膠帶,防打滑,可剛才緊張時,筆芯斷了。她趕緊用指甲刮掉斷芯,手指被鉛粉染黑了也沒在意,在譜子空白處飛快地記著:“降b調八分音符,半拍,吸氣腰腹收緊,唱時慢慢放鬆,尾音有韌勁,對鏡練腰腹動作”,字跡比平時工整了好幾倍,連之前打叉的地方都改成了對勾。
“謝謝顧老師!我剛才……終於找到感覺了!”她抬起頭,眼睛亮得像星星,裡麵還閃著點淚光——是激動的,也是有點委屈的,練了這麼久,終於有人點透了她的問題。她想說更多感謝的話,比如“您比網上的教學視頻清楚多了”,或者“我以後會好好練的”,可話到嘴邊,卻像被什麼堵住了,隻說了句“謝謝”。
顧懷安點了點頭,說了個“嗯”字,轉身準備走。他的腳步還是很沉穩,淺灰色襯衫的衣角在風裡輕輕晃了晃,露出裡麵黑色的內搭。成彥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點失落,又有點慶幸——失落的是沒說夠感謝的話,慶幸的是自己沒說錯話,沒在顧老師麵前更狼狽。她攥著譜子,手指摸過顧懷安畫的小弧線,心裡暖暖的,像揣了個小太陽。
“彥姐!你怎麼在這兒?我找了你半天!”小晚的聲音從走廊另一頭傳來,她手裡拿著兩瓶礦泉水,跑過來時鞋子蹭著地板,發出“嘩啦”的聲,頭發飄了起來,額前的劉海沾著汗,貼在腦門上。她跑到成彥麵前,把其中一瓶礦泉水遞過去,瓶子上還帶著冰碴,濺了點水在成彥的手背上,涼得她一哆嗦。
“你剛才去哪了?我去練習室找你,他們說你出來了。”小晚說著,眼睛掃到成彥手裡的譜子,看到上麵的小弧線,好奇地湊過去,“咦?這是誰畫的?還有筆跡,是不是有人給你指點啦?”
成彥接過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冰水滑過喉嚨,緩解了剛才的疼。她笑著把譜子攤開給小晚看:“是顧老師,剛才他路過,教我怎麼處理‘沒趴下’的尾音,一下子就明白了。”
“顧老師?!”小晚的眼睛瞬間瞪得像葡萄,嘴巴張成了o型,趕緊捂住嘴,怕聲音太大被彆人聽到,“就是那個‘毒舌總監’顧懷安?他居然會主動指點人?我上次聽音樂總監助理說,有個公司練習生想讓他改譜子,他看了一眼就說‘基本功不行,先練三個月再來’,嚇得那個練習生哭了半天!”
成彥忍不住笑了,把譜子疊好放進帆布包裡——包角的破洞用母親寄來的藍線縫了個小補丁,裡麵還有個小夾層,放著母親寫的小紙條,上麵寫著“每天喝三杯水,彆熬夜”。她摸了摸夾層,心裡暖暖的:“他沒那麼凶,就是話少,講得特彆清楚,連我氣息沉不下去的問題都看出來了。”
小晚拉著她的胳膊往練習室走,嘴裡還在碎碎念:“彥姐你也太幸運了吧!顧老師可是音樂圈的‘金手指’,被他指點過的歌手,好多都拿了金曲獎!對了,剛才合唱組老師說,咱們要練的合唱曲目是《逆光》,就是顧老師寫的那首!說不定排練時還能見到他呢!”
成彥腳步頓了頓,心裡突然有了點期待——如果排練時能再見到顧老師,一定要把沒說夠的“謝謝”說出來,還要讓他聽聽自己練得怎麼樣,證明自己不是個笨學生。走廊的陽光落在她們身後,把兩個影子拉得很長,成彥手裡的礦泉水還帶著冰碴,譜子上的小弧線在心裡發著光,她小聲哼著“沒趴下”的調子,這次的尾音,穩得像紮了根,再也不會斷了。
“對了小晚,”成彥突然停下,看著小晚,“你剛才說《逆光》是顧老師寫的?那你會彈吉他伴奏嗎?咱們可以一起練……”
小晚眼睛一亮,使勁點頭:“會啊!我練過這首!咱們晚上回宿舍練好不好?我把我的吉他帶上!”
成彥笑著點頭,跟著小晚往練習室走,腳步比剛才輕快了很多,嗓子的疼好像也減輕了不少。她知道,接下來的排練肯定會很難,可隻要能好好唱歌,能不辜負顧老師的指點,再難也值得。走廊裡的雪鬆味還沒散,像顧老師剛才的指點,留在空氣裡,也留在她心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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