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點零三分，頂級錄音棚的玻璃門緩緩合上時，帶出一陣極輕的氣流，吹動了懸在天花板上的香薰擴香石——那是林楓特意從法國定製的，某奢侈品牌的限定款，每塊石頭都刻著極小的“.f”縮寫，散發的雪鬆香薰裡還混著點佛手柑的尾調，他說“這種味道能讓聲帶放鬆，比錄音棚標配的薄荷味高級”。
牆麵的吸音棉是淺灰色的麂皮材質，用手摸上去像揉著雲朵，卻比雲朵更緊實，據說每平方米的造價夠買十件普通羽絨服。最中間的neve88rs調音台泛著冷銀色的光，麵板上整齊排列著48個推子，每個推子頂端都貼著極小的標簽，標注著“人聲”“吉他”“鋼琴”等軌道，旁邊堆著三箱未拆封的森海塞爾監聽耳機——黑色包裝盒上印著金色的“限量版”字樣，是品牌方早上剛送過來的，小周剛才偷偷看了眼價格，單隻耳機的錢夠他交三個月房租。
林楓靠在意大利手工真皮沙發上，沙發的靠背剛好托住他的腰——是他特意讓廠家調整的角度，說“這樣錄歌久了也不會腰酸”。他雙腿交疊，左腿搭在右腿上，腳邊放著雙白色高幫球鞋，鞋舌上繡著紅色的品牌ogo，是某奢侈品牌和潮牌的聯名款，全球限量300雙，他昨天剛從專櫃取回來，鞋邊連一點灰塵都沒有，連鞋帶都係得整整齊齊，每一節都一樣長。
他手裡捏著個銀色的打火機，是芝寶的經典款，表麵被磨得泛出細膩的光澤，顯然用了很久卻保養得極好。他沒點煙，隻是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捏著打火機的機身，以順時針方向慢慢轉著，金屬外殼在暖黃色的燈光下反光，晃得人眼暈。剛錄完一段副歌，他覺得聲帶有點發緊，於是皺著眉，用右手食指的指腹輕輕按在喉嚨左側——那裡有個極淡的痣，他每次嗓子不舒服都會按這個位置，動作裡帶著點不自覺的矜貴，像在撫摸一件稀有的藏品。
“林哥，喝口水緩一緩？”
小周的聲音像被濾過的棉花，軟得幾乎沒什麼存在感。他捧著個印著燙金“.f”ogo的保溫杯，杯身是磨砂的鈦金屬材質，重量很輕卻很保溫——是林楓的粉絲後援會定製的，全球隻有10個。杯子裡泡的是胖大海和麥冬，還加了點冰糖，是營養師特意囑咐的，說“保護聲帶，比喝冰美式強，還能潤喉”。
小周的手指捏著杯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杯身的溫度有點燙，卻不敢鬆手——他怕鬆手時杯子晃了，水灑出來會惹林楓不高興。跟了林楓三年，他太清楚這位的脾氣了：表麵上總是掛著溫和的笑，對粉絲、對工作人員都客客氣氣，可骨子裡傲得像隻孔雀，尤其是提到“素人選手”時，從來沒給過好臉色，上次有個素人歌手在采訪裡說“想向林楓學習”，林楓當場就冷了臉，說“先把基本功練紮實再說”。
林楓沒抬頭，眼睛盯著調音台最右邊的“人聲推子”，那推子停在0.5db的位置，是他剛才反複調整的最佳狀態。他的聲音淡淡的，沒什麼情緒：“放那吧。”打火機還在手裡轉著，速度卻比剛才快了點，從每秒一圈變成了每秒兩圈，顯然是沒什麼耐心聽小周說話。
小周趕緊把保溫杯放在旁邊的茶幾上，放的時候特意把杯柄轉向林楓的方向，方便他拿——這種細節他練了三年，從一開始會放反，到現在不用看就能擺對。杯底剛碰到茶幾的大理石麵，就聽到林楓又開口，語氣裡帶著點不易察覺的催促：“還有事？”
小周的身子瞬間僵了，像被凍住的木偶。他的手指在褲子上偷偷蹭了蹭汗——褲子是普通的黑色工裝褲，是他去年雙十一買的，才兩百多塊，和林楓身上那件三萬多的意大利手工西裝比起來，顯得格外寒酸。其實他不該提的，可剛才在走廊刷手機時，不小心刷到了成彥真實的熱搜，點進去一看，第一條微博就是個音樂博主發的：“成彥的《野草》無修音版，比某些流量明星的修音歌還耐聽，至少能聽出‘人味’，不是機器調出來的完美。”下麵還有粉絲評論：“終於有不靠包裝的歌手了，比某些隻會擺拍的強！”
這些話像針一樣紮在小周心裡，他知道林楓最在意“流量”和“完美”，可又覺得這事不能不跟林楓說——畢竟成彥是《星光重啟》的選手，而林楓是這檔節目的飛行嘉賓，要是後麵成彥的熱度再漲，說不定會影響林楓的資源。他咽了口唾沫，聲音放得更低，幾乎是貼著嗓子說：“林哥，那個……《星光重啟》的成彥，最近好像有點熱度，成彥真實還上了熱搜尾巴，第49名，純享版視頻24小時播放量破800萬了，評論區裡……還有人拿她和您比唱歌……”
“嗬。”
林楓突然嗤笑一聲，聲音不高，卻像冰錐一樣紮在空氣裡。打火機“哢嗒”一聲停在手裡，他用拇指按了下打火機的開蓋按鈕，又迅速合上，金屬碰撞的聲音在安靜的錄音棚裡格外清晰。他終於抬起頭，嘴角先向左上揚了半分，再慢慢向右展開，形成一個嘲諷的弧度，眼睛微微眯起，瞳孔裡映著調音台的光，卻沒什麼溫度：“800萬播放量？也值得你特意說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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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從沙發上站起來，動作很慢，先伸直左腿，再伸直右腿，好像怕弄皺了西裝的褲腳。他走到旁邊的落地鏡前——鏡子是橢圓形的，邊框鍍了層24k金，擦得能照出臉上的毛孔，連他眼角極淡的細紋都能看清。他對著鏡子整理衣領，先用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捏著西裝的翻領，一點點撫平上麵的褶皺，再用左手拉了拉袖口，露出手腕上的百達翡麗手表，表盤是深藍色的，和西裝的顏色剛好呼應。
“我去年發的《追光》單人預告，24小時播放量破3億，轉發量超500萬，”林楓對著鏡子裡的自己扯了扯嘴角，露出點公式化的微笑，牙齒很白，排列得整齊，是他特意做的冷光美白，“她那點熱度，連我零頭的零頭都不到。靠‘真實’‘神秘’炒熱度，能撐多久？等網友的新鮮感過了，還不是該回哪個城中村烤串回哪個城中村，也配讓你特意提？也配和我比？”
小周趕緊低下頭，視線落在自己的運動鞋上——鞋是普通的白色運動鞋，鞋頭已經有點發黃，是他穿了半年的舊鞋。他不敢再說話，心裡卻忍不住嘀咕：剛才刷到《星光重啟》的個人票數排名，成彥居然衝進了上位圈第12名，比幾個公司力捧的選手還高，而且路人評論裡，誇她“沒架子”“唱歌真誠”的越來越多，甚至有營銷號說“成彥的出現，戳破了流量明星靠修音、靠人設的包裝泡沫”。這些話要是讓林楓聽到，指不定會發多大的火——上次有個營銷號說他“唱歌靠修音”，他直接讓團隊把那個營銷號告了，還讓平台下架了所有相關內容。
林楓沒注意小周的心思，他還在對著鏡子調整表情——明天要去見國際導演張導，要拍定妝照，得保證每個角度都完美。他從口袋裡拿出個銀色的小梳子，是某奢侈品牌的便攜款，梳齒很細，他對著鏡子輕輕梳了下額前的碎發，確保沒有一根頭發亂翹。手指劃過西裝左胸的刺繡ogo時，他突然想起，去年《星光重啟》的導演找過他，想讓他當常駐導師，開的報酬很高，比他拍一部網劇還多，可他沒同意，隻答應去當飛行嘉賓。
“一群連基本功都沒練紮實的素人，教他們等於浪費時間，”當時他是這麼跟經紀人說的，“而且素人選秀檔次太低，掉價，我要是去當常駐導師，還得跟他們一起錄三個月，多耽誤我拍廣告、接代言。”可現在，居然有個素人敢在熱搜上跟他的話題挨得近，甚至有人拿她和自己比，想想就覺得不舒服，像吞了隻蒼蠅。
“以後這種無關緊要的人，彆再跟我說。”林楓轉過身，手裡的打火機被他隨手扔在茶幾上，“當”的一聲輕響，打火機在大理石桌麵上彈了一下，滾到小周的腳邊。他的語氣裡帶著點不耐煩，甚至還有點被打擾的慍怒：“我明天要去見張導，拍定妝照，後天還要去拍某奢侈品牌的代言廣告，大後天還有粉絲見麵會，哪有時間管一個素人的死活？”
小周趕緊點頭，像小雞啄米一樣：“是是是，林哥，我知道了，以後再也不跟您提她了。”他彎腰想撿起地上的打火機，膝蓋彎到一半時，無意間瞥見了落地鏡裡的畫麵——林楓正背對著鏡子整理袖口，左手扶著右手的袖口，手指捏著紐扣，可鏡子裡映出的，卻是他轉過來一半的側臉。
剛才臉上的嘲諷和不屑全沒了，眼神沉得像深不見底的潭水，瞳孔微微收縮，像看到了獵物的猛獸，眼尾向下壓著，帶著股說不出的陰鷙。他的嘴角繃得緊緊的，連下頜線都繃得筆直，顯然是在咬牙——小周跟了他三年，從來沒見過他露出這種眼神，以前就算對競爭對手不滿，也隻會表麵冷淡，最多讓團隊壓一下對方的熱度，從不會有這種“藏在暗處盤算”的樣子。
小周的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像被什麼東西狠狠攥了一下，他趕緊低下頭，假裝沒看見，手指慌亂地撿起打火機，打火機的金屬外殼有點涼，卻比他手心的汗溫低不了多少。他心裡突然冒出個念頭：林哥是不是怕了？怕那個叫成彥的素人真的火起來，搶了他的資源？
林楓好像沒察覺到小周的異樣，他整理好西裝後，走到茶幾前拿起保溫杯，手指碰到杯柄時，特意看了眼杯柄的方向——看到是朝著自己的，眼神裡閃過一絲滿意，然後抿了一口水，溫熱的水滑過喉嚨，他皺著的眉稍微舒展了點，又恢複了平時那種矜貴又溫和的模樣：“錄音師什麼時候來？我剛才錄的那段副歌，轉音還是不夠完美，得再錄一遍。”
“應該快了，”小周趕緊回答，聲音比剛才更輕，甚至有點發顫，“剛才錄音師在群裡說，已經到樓下了，大概還有十分鐘就能到。我剛才還幫您確認了一下麥克風，是您常用的那支紐曼u87，已經調試好了，靈敏度調到了您習慣的10d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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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楓“嗯”了一聲，沒再說話，走到調音台前，用右手的食指輕輕碰了碰“人身推子”，推子向上移動了0.1db，又向下移回原位——他總是這樣，錄歌時對每個細節都要求到極致，哪怕是0.1db的差異都能聽出來。他的眼神又恢複了平靜，仿佛剛才鏡子裡的陰鷙隻是小周的錯覺，可小周心裡清楚，那不是錯覺——那個叫成彥的素人，恐怕已經被林楓當成“需要解決的麻煩”了，至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他不敢想，也不敢問。
錄音棚的香薰味還在飄著，雪鬆香裡混著的佛手柑尾調，好像也變得有點壓抑。林楓靠在調音台上，看著窗外的夕陽——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橘紅色，像他上次拍廣告時用的濾鏡顏色。他的手指又開始無意識地敲著調音台的麵板，敲的節奏是“噠、噠、噠”，每敲一下，眼神就沉一分。
他表麵上不屑，心裡卻比誰都清楚：一個能靠“真實”圈粉的素人，比那些靠公司包裝、靠人設的選手更危險。現場的觀眾看夠了“完美偶像”，反而對“有瑕疵但真誠”的人更有好感，尤其是成彥這種“資料空白”的素人，自帶神秘感，更容易讓觀眾好奇。而且他聽說，某飲料品牌之前一直和他談代言，最近卻開始接觸《星光重啟》的選手，說不定就是在看成名彥的熱度——這才是他最在意的。
“林哥，您的手機響了。”小周突然小聲提醒，指著茶幾上的手機——手機是最新款的某品牌折疊屏，外殼是定製的黑色鱷魚皮，上麵刻著“.f”的縮寫。屏幕亮著，彈出一條娛樂新聞推送：“《星光重啟》成彥熱度攀升，路人盤持續擴大，業內人士預測其商業價值或超同期選手。”
林楓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走過去拿起手機，手指劃過屏幕時用力過猛，屏幕都有點泛白，然後狠狠按了“關閉推送”按下，把手機扔回茶幾上，手機殼和大理石碰撞的聲音比剛才打火機的聲音更響。他沒說話，隻是站在原地，盯著手機屏幕，眉頭皺得更緊了。
小周嚇得不敢出聲，隻能低著頭，假裝研究自己的鞋帶。他心裡想：完了，林哥肯定更生氣了，以後成彥的日子恐怕不好過了。上次有個新人演員搶了林哥的電影資源，林哥就找團隊放出了那個新人的“黑料”，雖然最後證明是假的，可那個新人的口碑還是崩了，再也沒接到好資源。
十分鐘後，錄音棚的門被推開，錄音師笑著走進來，手裡拿著個平板電腦，上麵是剛才錄的副歌波形圖：“林哥，準備好了嗎？我剛才在樓下看了下波形圖，您的人聲線還是很穩，就是轉音那裡可以再柔一點，這次保證能錄出完美的效果！”
林楓立刻露出公式化的微笑，剛才的陰鷙和慍怒像被擦掉的粉筆字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對著錄音師點了點頭，語氣溫和：“好，那就開始吧，麻煩你了。”他走到錄音間裡，戴上監聽耳機，調整了下麥克風的高度，閉上眼睛，好像真的在專注於錄音，可隻有他自己知道，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心裡已經默默給那個叫成彥的素人，記上了一筆——這筆賬，他遲早要算。
落地鏡還立在原地，映著錄音間裡林楓的背影，他的肩膀挺得筆直，像棵驕傲的鬆樹。鏡子裡的人影專注地對著麥克風，再也沒露出過剛才那種陰鷙的眼神，隻剩下一個追求“完美”的流量明星，仿佛剛才的一切都隻是一場短暫的幻覺。可錄音棚裡那絲若有若無的壓抑，卻在悄悄提醒著：一場關於“流量包裝”與“真實初心”的暗戰，才剛剛拉開序幕。
小周站在調音台旁邊，看著錄音間裡的林楓，又看了眼茶幾上還亮著的手機——屏幕上的娛樂新聞推送還沒完全消失，成彥的名字清晰可見。他輕輕歎了口氣，拿起保溫杯，走到角落，慢慢喝了口已經有點涼的胖大海水，心裡想：希望成彥能順利點吧，可麵對林哥這樣的對手，她真的能撐下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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