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傳媒頂層辦公室的空調溫度總比其他地方低兩度，成彥剛推開門就打了個輕顫，指尖下意識攥緊了手裡的帆布包——包裡麵裝著沈慕辰的名片和邀請函，宣紙的脆感透過布料傳過來，像塊隨時會硌到的小石子。
“先坐，咖啡剛煮好。”陸岩的聲音從辦公桌後傳來，他正低頭翻著份文件夾，黑色西裝袖口挽到小臂，露出塊磨損嚴重的機械表——成彥記得這表，剛簽星耀時陸岩就戴著，當時小夏還偷偷吐槽“陸總這表比我爸的還舊，不怕掉鏈子嗎”，後來才知道是公司初創時合夥人送的，陸岩戴了八年。
成彥在對麵的皮質沙發坐下，沙發墊有點硬，卻比沈慕辰晚宴上的絲絨沙發踏實。她看著陸岩辦公桌上的物品：左邊堆著《雲襄傳》的後期剪輯報告，用紅筆標著“37分鐘處需補配音”；中間放著個搪瓷杯，杯身上印著星耀早期的ogo，掉了塊漆，裡麵的咖啡還冒著熱氣；右邊是個舊公文包，拉鏈頭都氧化發黑了，卻擦得乾乾淨淨。
“昨晚沒睡好吧？”陸岩突然抬頭，目光落在成彥眼下的淡青色上，手指捏著文件夾的邊角，輕輕敲了敲，“我讓助理查了沈慕辰的海外公司，主要做影視投資和古董拍賣，去年跟林楓旗下的公司有過三次合作，其中兩次是書畫拍賣——你猜猜拍的是什麼？”
成彥端起咖啡杯，指尖碰到杯壁的溫度，燙得輕輕縮了下。這咖啡是她常喝的美式，不加糖不加奶，陸岩居然記得。她吹了吹熱氣，聲音比平時輕了點：“跟墨竹圖有關？”
“聰明。”陸岩把一份打印好的文件推過來，紙上貼著張拍賣記錄的截圖，“去年在倫敦拍了幅清代的《墨竹圖》，買家信息隱藏了，但付款賬戶的尾號，跟沈慕辰私人賬戶的尾號一致。更巧的是，當時林楓旗下的公司也參與了競拍，最後卻突然撤資，像是故意讓給沈慕辰的。”
成彥的指尖在截圖上劃到“撤資”兩個字，突然想起晚宴上王總拍著沈慕辰的肩說“項目得帶上我們”的場景。原來沈慕辰和林楓早就有牽扯，隻是她一直被蒙在鼓裡。“他們為什麼要演這出？”她抬頭看向陸岩，眼神裡帶著點困惑，“沈慕辰要墨竹圖，林楓讓給他，難道是有什麼交易？”
陸岩靠在椅背上，手指揉了揉眉心，露出點疲憊：“現在還說不清，但有一點能確定——他們都想拉你入局。林楓是怕你搶他的資源，沈慕辰是想借你的身份做文章，比如用‘沈家千金’的名頭包裝你，把海外資源往國內引，順便打壓林楓，坐收漁翁之利。”他突然從抽屜裡拿出份合約，推到成彥麵前，“這是我連夜讓法務改的新合約，你看看。”
合約用的是厚磅紙，封麵印著星耀的新ogo，燙金的字體在百葉窗漏進來的光線下泛著淺淡的光澤。成彥翻開第一頁，“三年合約，階梯分成”幾個大字格外醒目——第一年37分，第二年46，第三年55，比她之前的合約整整高了兩個檔位。她手指往下劃，在“自主權條款”那頁停住了：“乙方成彥）有權拒絕任何涉及私人關係綁定的商業合作，甲方星耀）需無條件支持乙方參與非盈利性藝術活動。”
“這條款……”成彥抬頭看向陸岩，有點不敢相信。她之前簽的合約裡，“拒絕合作”需要提前三個月申請，還得賠償違約金，現在居然改成了“無條件支持”。
“彆覺得驚訝。”陸岩端起搪瓷杯喝了口咖啡，杯底的殘渣晃了晃，“你現在的處境不一樣，沈慕辰和林楓都盯著你，要是合約裡沒點硬保障，你很容易被他們拿捏。比如沈慕辰要是用‘墨竹圖’逼你簽獨家代言，你有權拒絕；林楓要是想搞小動作攔你的資源，星耀會幫你扛著。”他頓了頓，手指在合約上敲了敲，“法務還加了條隱藏條款，要是沈慕辰的項目涉及資本操控，你可以單方麵終止合作，不用付違約金。”
成彥的指尖在“隱藏條款”那行字上輕輕摩挲，紙頁的紋路硌得指尖有點癢，心裡卻暖得發慌。她想起剛簽星耀時，陸岩也是這樣，在合約裡加了條“允許乙方保留獨立創作權”，當時她還問“為什麼對我這麼好”，陸岩隻說“星耀不簽傀儡，隻簽有實力的藝人”。現在看來，這份“好”從來不是隨口說說。
“陸總，你就不怕……我跟沈慕辰走得近，影響星耀？”成彥小聲問，指尖捏著合約的邊角，把紙頁捏得微微發皺。她知道沈慕辰的資本實力，要是她真的認了“沈家千金”的身份，星耀很可能會被卷進沈家的局裡，甚至被林楓打壓得更厲害。
陸岩突然笑了，眼角的細紋露出來，比平時溫和多了：“我要是怕，就不會改這份合約了。星耀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依附資本，是靠藝人的作品說話。你看顧老師，他從來沒跟任何資本綁定，不照樣成了音樂圈的標杆？”他拿起桌上的鋼筆，在合約上簽了自己的名字，字跡有力，像他平時做決定時那樣乾脆，“我相信你不會走歪路，就像相信《微光》能火，《雲襄傳》能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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辦公室的門突然被推開，小夏拎著個紙袋衝進來，帆布包上的櫻桃吊墜撞得叮當響，臉上還帶著點跑出來的紅暈：“陸總！成彥姐！你們猜我剛才在樓下看到誰了？林楓！他居然來星耀了，還戴著塊滿鑽的手表，跟個暴發戶似的，估計是來談新代言的！”她把紙袋往桌上一放，裡麵的三明治掉了出來，“對了，我給你們帶了早餐，樓下便利店的金槍魚三明治，成彥姐你最愛的那種，我特意讓店員多加了生菜。”
成彥接過三明治，包裝紙還帶著點溫度。小夏總是這樣，不管多緊張的場合，都能把生活氣息帶進來，比如記得她愛吃金槍魚三明治，記得多加生菜，記得陸岩不喜歡蛋黃醬，特意讓店員分開裝。
“林楓來做什麼？”陸岩皺了皺眉，手指在桌麵上輕輕敲著，“他旗下的公司跟星耀沒合作，難道是衝著成彥來的？”
“肯定是！”小夏坐在成彥旁邊的沙發上，咬了口三明治，含糊地說，“我剛才在電梯口聽到他跟助理說‘成彥的合約快到期了吧，想辦法挖過來’，還說‘沈慕辰那邊不用怕，我有王總撐著’——你們看，他果然跟王總勾搭上了！”
成彥手裡的三明治突然不香了，金槍魚的腥味混著心裡的煩躁，有點想吐。她想起晚宴上王總拍著沈慕辰的肩笑的樣子，現在看來，那根本不是普通的寒暄，是資本之間的暗號。林楓有王總撐著，沈慕辰有海外資源，她夾在中間，像塊被爭奪的籌碼。
“彆慌。”陸岩看出了她的不安，把合約往她麵前推了推，“這份合約就是你的護身符。林楓想挖你，得看你願不願意；沈慕辰想綁你，合約裡的條款能幫你擋著。星耀雖然不是頂級資本，但護著自己的藝人還是沒問題的。”他突然想起什麼，從公文包裡拿出張照片，遞給成彥，“這是我們的人今早拍的，沈慕辰的車停在林楓公司樓下，兩人還一起吃了早餐，聊了快兩個小時。”
照片拍得有點模糊，卻能看清沈慕辰和林楓坐在餐廳的窗邊，麵對麵坐著，桌上放著兩杯咖啡。沈慕辰手裡拿著份文件，像是在給林楓看，林楓的表情有點得意，手指在文件上點了點，不知道在說什麼。
“他們居然私下見麵了……”成彥的指尖捏著照片的邊緣，把紙角捏得發皺，“難道是要聯手打壓我？”
“不一定。”陸岩搖了搖頭，手指在照片上劃了劃，“沈慕辰的野心不止於此，他不會甘心跟林楓平分資源，這次見麵更可能是互相試探，比如沈慕辰想知道林楓手裡有多少國內渠道，林楓想摸清沈慕辰的海外底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按兵不動，先簽了這份合約，然後專注於《雲襄傳》的後期和接下來的配音工作，彆被他們的小動作影響。”
成彥看著桌上的合約，又看了看手裡的照片，心裡突然有了主意。她拿起鋼筆，在乙方那欄簽上自己的名字，字跡比平時用力，像是在給自己打氣。“陸總，我有個想法。”她抬頭看向陸岩，眼神裡帶著點堅定，“沈慕辰不是想讓我看墨竹圖嗎？我可以去，但我要帶著星耀的攝影師，把墨竹圖拍下來，要是能找到跟我母親有關的線索，比如她之前說的銀鐲子，就能更清楚沈慕辰的目的了。”
陸岩愣了一下，隨即點頭：“這個主意不錯，但得小心。沈慕辰的西廂房肯定有監控，攝影師不能太明顯，最好偽裝成你的助理。還有，要是發現不對勁，立刻給我打電話，我會讓人在外麵接應你。”他突然想起什麼，從抽屜裡拿出個微型錄音筆，遞給成彥，“這個你帶上，要是沈慕辰提到當年的事，或者跟林楓的交易，錄下來，說不定能成為日後的證據。”
成彥接過錄音筆，小小的一個，黑色的，剛好能放進隨身的小手包裡。她想起母親說的“你姥姥的銀鐲子藏在西廂房左櫃”，現在看來，這次去靜園，不僅能看到墨竹圖，說不定還能找到銀鐲子，解開母親多年的心結。
ix版本做好了，想讓你今天下午去錄音棚聽聽，看看有沒有要改的地方。”小夏突然開口，拿出手機晃了晃，“他還說‘彆讓那些糟心事影響心情，音樂能讓人放鬆’，顧老師也太貼心了吧！”
成彥看著小夏手機上的消息，嘴角輕輕扯了扯。顧懷安總是這樣，在她最煩躁的時候，用最溫和的方式給她台階下。比如上次林楓搞黑帖，他轉發微博說“用作品說話”；這次她要麵對沈慕辰的局，他又用“改音樂”的借口讓她放鬆。
“下午我會去的。”成彥把錄音筆放進帆布包，又把新合約小心翼翼地收進包裡，“《雲襄傳》的配音稿我已經改好了，下午錄完音樂，剛好可以跟後期團隊對接。”
陸岩點了點頭，端起搪瓷杯喝了口咖啡，杯底的殘渣終於沉了下去：“那就按計劃來。記住，不管沈慕辰和林楓耍什麼花樣，星耀永遠是你的後盾。合約裡的條款不是廢紙，是你對抗他們的武器，彆輕易妥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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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站起身，帆布包裡的合約和錄音筆輕輕撞了下，發出細微的聲響。她看著陸岩辦公桌上的搪瓷杯，杯身上的星耀ogo雖然掉了漆，卻依舊醒目，像在提醒她——她不是孤軍奮戰，身後還有星耀，還有陸岩，還有那些支持她的人。
走到辦公室門口時，成彥回頭看了眼陸岩，他正低頭翻著《雲襄傳》的剪輯報告，手指在“補配音”那行字上輕輕劃著，神情專注。陽光透過百葉窗，在他身上劃出明暗交錯的線條，像給這個總是嚴肅的男人，鍍上了層溫柔的光。
“陸總，謝謝你。”成彥輕聲說，聲音不大，卻足夠清晰。
陸岩抬起頭，笑了笑：“謝什麼，星耀的藝人，就該有這樣的底氣。快去吃早餐吧，三明治涼了就不好吃了。”
成彥走出辦公室，走廊裡的空調溫度比剛才高了點，不再那麼冷。小夏跟在她身邊，還在吐槽林楓的滿鑽手表：“你說他戴那麼貴的表，是想裝有錢嗎？上次他拍個代言，穿的西裝還是租的，現在倒好，跟沈慕辰見了次麵，就飄了！”
成彥笑著聽小夏吐槽，手裡的帆布包輕輕晃著，包裡的合約和錄音筆，像兩顆定心丸，讓她不再那麼慌。她知道，接下來的路不會好走，沈慕辰的局、林楓的小動作、母親的過往，都會像荊棘一樣攔在她麵前，但她不再是那個隻能躲在帆布包後麵的新人了——她有合約做鎧甲，有星耀做後盾，還有音樂和作品，做她最鋒利的武器。
走到電梯口時，成彥掏出手機，給顧懷安發了條消息：“下午錄音棚見，麻煩你了。”沒過多久，顧懷安回複了個音符表情，後麵跟著行字：“錄音棚備了荷蘭豆，餓了可以煮點。”
成彥看著消息，忍不住笑了。荷蘭豆的清香仿佛已經飄到了鼻尖，像上次在錄音棚裡，他煮的那碗熱騰騰的荷蘭豆，簡單，卻足夠溫暖。她收起手機，走進電梯，心裡的煩躁慢慢散了——不管接下來要麵對多少風雨，隻要還有這些溫暖的人和事，她就能一步步走下去，哪怕前方是荊棘叢生的王座，她也敢闖一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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