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會議室的日光燈管大概是從公司初創時就一直在用，亮起來帶著“嗡嗡”的低頻電流聲，像隻藏在天花板裡的老蚊子，把滿桌文件都照得發灰——最左邊堆著梵星官網的差評截圖，打印紙邊緣被技術團隊標滿了紅圈；中間是創科大廈的平麵圖，18樓的位置用熒光筆塗成了亮黃色，像塊醒目的警示牌；最右邊散落著幾個空咖啡杯，其中一個印著梵星的綠色ogo，杯底還沾著圈褐色的咖啡漬，是昨天李薇助理送來時沒洗乾淨的，現在涼透了，杯壁凝著層薄薄的水珠。
“找到了！終於找到了！”技術總監老周突然拍了下鍵盤，黑框眼鏡“噌”地滑到鼻尖，他沒來得及用手推，先梗著脖子盯著屏幕，眼裡的紅血絲在燈光下格外明顯——熬了快通宵，他的眼底泛著青，下巴上冒出層密密麻麻的胡茬，像剛長出來的小草。等看清屏幕上的數據流，他才用手背飛快推回眼鏡，指尖在鍵盤上敲得“噠噠”響，比剛才的電流聲還急：“水軍的服務器全在東南亞！泰國、馬來西亞、越南各藏了一台，ip每15分鐘跳一次，按行業裡的‘影子服務器’套路，這是故意繞開國內監管——但他們漏了個大破綻！”
成彥趕緊湊過去，膝蓋不小心撞到桌腿，發出“咚”的一聲輕響，她卻沒顧上揉，指尖輕輕碰了下屏幕邊緣——液晶顯示器的溫度還沒降下來，帶著點發燙的觸感，反而讓熬夜的困意散了些。屏幕上的代碼像串亂扭的黑蟲子，隻有老周用紅色標注的“指揮端ip”格外醒目，像隻藏在草叢裡的紅眼睛。“指揮端在國內？”她問，聲音比平時低了點，因為熬夜嗓子有點乾，指尖無意識地摳著屏幕下方的塑料邊框，那裡被老周貼了張卡通防刮貼，畫著隻敲鍵盤的小貓。
“可不是在國內嘛！”老周把一張剛打印好的ip追蹤圖往桌上一推，紙頁邊緣還帶著打印機的餘溫，“境外那三台就是‘轉發站’，真正發指令的指揮端，藏在咱們市的創科大廈18樓！我們查了大廈的入駐名單，那間辦公室上個月剛被個叫‘恒通科技’的公司租了——聽著像回事，其實是個沒備案的殼公司，注冊人信息全是假的！但付款賬戶露了馬腳，流水裡有三筆錢，備注寫的‘技術服務費’，收款方是林楓工作室的長期合作方！”
陸岩伸手拿起那張追蹤圖，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他的拇指上有道淺疤，是去年幫成彥擋掉掉落的攝影燈時劃的，現在捏著紙頁，疤印在燈光下格外明顯。他把紙往桌上一拍，聲音比平時沉了兩個調，帶著點壓不住的火氣：“又是林楓這套！行業裡早有冷知識，搞水軍的都愛用‘境外轉發+國內指揮’，覺得境外服務器查不到源頭，國內指揮端好控場——但他千算萬算，沒把付款賬戶的尾巴藏好！上次他搞其他藝人黑帖，就是因為用工作室賬戶付水軍錢，被平台抓了現行，這次居然還敢犯同樣的錯！”
小夏抱著杯熱奶茶湊在老周身後，奶茶杯是她常用來裝熱水的粉色保溫杯，上麵印著隻咧嘴笑的小熊，杯蓋沒擰緊，熱氣騰騰地糊了她的劉海，把齊眉的碎發都熏得貼在額頭上。她一邊用手撩劉海，一邊對著屏幕翻白眼，聲音裡滿是吐槽：“林楓能不能換點新花樣啊？上次搞黑帖用境外ip，這次刷差評還來這套，以為租個殼公司就沒人認識了？上次他團隊租了間民房當水軍窩點，結果被鄰居舉報‘半夜敲鍵盤太吵，吵得孩子寫不了作業’，還上了本地的民生新聞，標題叫‘深夜擾民竟是水軍窩點’，我當時還截圖發群裡了，笑了我們好幾天！”
她頓了頓，突然指著屏幕上的殼公司名稱，眼睛亮得像星星：“對了！這個‘恒通科技’，我在蘇曼琪助理的朋友圈裡見過！上個月她發了條‘新合作公司，加油’，配的就是創科大廈的照片，當時我還覺得名字耳熟，現在一想，可不就是這個殼公司嘛！蘇曼琪也太不專業了，連馬甲都穿不明白！”
法務部的張律師推了推金邊眼鏡，從他那個磨得邊角發亮的棕色公文包裡拿出份文件——那公文包是他兒子上大學時送的，用了五年，拉鏈頭都氧化發黑了，卻被他擦得乾乾淨淨。文件上貼著張銀行流水的截圖，他用手指點著其中一行：“你們看，這三筆‘技術服務費’，每筆都是5萬，剛好是水軍團隊刷十萬條差評的市場價。我們已經聯係了銀行風控部，48小時內就能拿到完整的流水記錄，到時候就算林楓想抵賴，這流水就是鐵證——他總不能說，給合作方轉錢是為了‘喝茶聊天’吧？”
張律師說著，從公文包側袋裡掏出副老花鏡戴上——他今年52歲，看小字有點吃力，鏡片是圓形的，架在鼻梁上，倒顯出點和藹。“還有，我們查了‘恒通科技’的工商信息，雖然是假的，但預留的聯係電話，是林楓工作室的前台電話——這小子，真是把‘掩耳盜鈴’玩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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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彥的指尖在“創科大廈18樓”那幾個字上輕輕劃著，紙頁的紋路硌得指尖有點癢。她突然想起昨天下午的線上直播，顧懷安彈《星光》時，鋼琴鍵上的暖光透過屏幕映在她臉上，彈幕裡老粉刷得滿屏都是“姐姐彆怕，我們等你反擊”，還有個叫“瑤瑤的小燈牌”的粉絲，連續發了二十條“我們相信你”，後來她才知道，這個粉絲是上次見麵會舉燈牌的小姑娘，為了看直播，特意跟老師請假提前回家。這些畫麵像股暖流，順著指尖流進心裡，讓她原本緊繃的神經鬆了點——這次不是一個人在戰鬥，身後有太多人在等著她贏。
“老周，能不能再深挖一下？”成彥抬頭看向老周，熬夜的淡青色眼下，反而透著股不服輸的狠勁，“比如指揮端的具體位置，辦公室裡有沒有監控，每天是誰去值班？我們不能隻拿流水和ip，得抓個現行，讓林楓當著所有人的麵沒話說。”
老周點點頭，手指在鍵盤上敲得飛快，屏幕上跳出個監控畫麵的截圖——是創科大廈的電梯監控，畫麵有點模糊，但能看清昨天晚上11點，有個穿黑色連帽衫的男人走進電梯，兜帽壓得很低，遮住了大半張臉，手裡提著個黑色的電腦包，包上掛著個銀色的鑰匙扣，像片葉子。“我們查了大廈的出入記錄，這個男人最近每天晚上10點來，淩晨3點走，比上班族還規律！技術部分析了他的步態，跟林楓的助理小王很像——小王左腿有點跛，是去年打籃球崴了沒養好的，你看監控裡他走路，左腳落地時會輕一點。”
小夏突然指著截圖裡男人的鞋，聲音提高了八度：“姐！你看他的鞋！是去年林楓生日會時，某品牌送的限量款運動鞋！全中國就100雙，鞋舌上的ogo是燙金的，還印著林楓的英文名縮寫！我在小王的朋友圈裡見過，他去年12月發了條‘老板送的新年禮物’，配的就是這雙鞋的照片，定位還在林楓工作室樓下！當時我還跟同事說，‘這助理也太嘚瑟了，老板的鞋也敢穿’！”
陸岩趕緊讓老周把截圖放大，屏幕上的鞋舌ogo清晰起來，果然是燙金的縮寫。“太好了！這就是鐵證！”他拍了下桌子，咖啡杯裡剩下的一點咖啡都晃了出來，“我們現在就聯係創科大廈的物業，讓他們配合我們——明天晚上10點，等這個男人進了18樓辦公室，我們就報警，讓警察當場查他的電腦，隻要找到操控水軍的後台，林楓就算想跑，也跑不掉！”
“還有個細節要注意。”張律師推了推老花鏡，把文件收進公文包，“得讓物業保存18樓的門禁記錄和走廊監控，尤其是這個男人進出辦公室的畫麵。另外，我們得聯係跨境技術公司，把境外服務器裡的差評數據導出來——雖然境外證據難固定，但有國內指揮端的操作記錄和流水，再加上現場查獲的電腦，證據鏈就完整了，足夠起訴林楓團隊‘商業詆毀’，讓他賠梵星的損失，還得公開道歉！”
成彥拿起桌上的粉色保溫杯，就是小夏剛才抱的那個，擰開杯蓋，裡麵還剩半杯熱奶茶，帶著點淡淡的珍珠香。她把杯子遞給老周：“老周，先喝口奶茶暖暖胃，你胃不好，彆熬壞了。”又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陸岩和張律師——礦泉水是顧懷安早上讓助理送來的，他知道她開會容易忘帶水，特意多備了兩瓶，瓶身上還貼著張小小的便簽，寫著“少喝咖啡，多喝溫水”。
“大家再堅持一下。”成彥說，聲音裡帶著點溫柔，卻比剛才更堅定，“等明天晚上拿到證據，我們就能徹底反擊，讓林楓和蘇曼琪知道，靠搞小動作打壓彆人，是要付出代價的——他們欠我的，欠梵星的，都得還回來。”
老周接過奶茶，喝了一大口，嘴角沾了點奶漬，他沒顧上擦，笑著說：“不辛苦！早就看不慣林楓這種人了！上次他搞那個女歌手的黑帖，說人家‘假唱’，還是我們技術部幫著找了現場收音證據，才幫她洗清冤屈。這次能親手查他，也算替行業除害了！”
小夏靠在椅背上，喝著重新泡的奶茶，突然想起什麼，掏出手機晃了晃：“對了！顧老師剛才發消息問進展，說‘要是需要人手，我已經聯係了幾家靠譜的媒體，等你們拿到證據，就第一時間發通稿，保證讓林楓的小動作全曝光’！還有，他說‘明天晚上我去創科大廈附近等你們，要是有突發情況，我能幫著協調’——顧老師也太貼心了吧，連媒體都幫我們找好了，比某些隻會躲在背後搞事的人強一萬倍！”
成彥拿出手機，點開和顧懷安的聊天框。輸入框裡先打了“進展很順利，謝謝你”，想了想，又加了個小小的星星表情——她知道顧懷安喜歡簡潔，但還是想讓語氣軟一點，彆太生硬。發送後沒幾秒，顧懷安就回複了，還是他常用的音符表情，後麵跟著行字：“彆太累，明天晚上注意安全，有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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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消息，成彥的嘴角輕輕彎了下，眼角的疲憊也散了點。窗外的天慢慢亮了，晨光透過會議室的百葉窗，在桌上投下一道道細長的光影，把“證據鏈”“流水記錄”“監控截圖”這些冰冷的字眼，都照得暖了些。
陸岩站起身，伸了個懶腰，身上的深灰色西裝皺了點，卻依舊透著沉穩——他的西裝是去年成彥幫他選的，知道他喜歡合身的款式，特意讓裁縫改了肩寬。“大家先休息兩小時，早上8點再過來開會，把明天晚上的行動方案再細化一下。”他指著老周，“老周，你跟跨境技術公司對接，確保明天能順利導出境外數據；張律師，你準備起訴的材料，包括起訴狀和證據清單；小夏，你聯係物業和媒體，跟物業確認監控是否正常，跟媒體說好曝光的時間點；成彥，你……”
“我明天晚上跟你們一起去創科大廈。”成彥打斷他，眼神裡沒有絲毫猶豫，“我要親眼看著那個穿連帽衫的人被抓，親眼看著警察查他的電腦，拿到操控水軍的證據——隻有這樣，我才能放心，老粉才能放心，梵星也才能放心。”
陸岩愣了一下，隨即點頭，眼裡帶著點欣慰：“好，那你明天晚上跟在我身邊，彆往前衝，安全第一。”他頓了頓，補充道，“我已經聯係了兩個靠譜的保鏢，明天晚上在創科大廈門口等著，有任何情況，他們會第一時間保護你。”
會議室的門打開時，晨光已經灑滿了走廊，把每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成彥走在最後，回頭看了眼滿桌的文件和證據，心裡突然變得格外踏實——就像小時候母親幫她整理書包，把課本和文具都放得整整齊齊，讓她上學時不用慌。她知道，明天晚上會是一場硬仗，但隻要身邊有這些人，有老周的技術、張律師的專業、陸岩的保護，還有顧懷安的支持，就一定能贏。
走到電梯口，成彥掏出手機，給母親發了條消息：“媽，明天晚上就能解決麻煩了，你彆擔心，等事情結束，我就回家看你，給你帶愛吃的桂花糕。”沒過多久，母親就回複了條語音，聲音裡帶著點剛醒的沙啞，卻很溫柔：“丫頭，彆太拚，注意安全。你姥姥的胸針還在嗎？帶著它，能鎮宅，媽在家等你回來。”
成彥摸了摸隨身的絲絨手包，裡麵放著姥姥的祖母綠胸針，冰涼的金屬觸感透過布料傳過來，像姥姥的手在輕輕拍她的後背。她把手機貼在耳邊，反複聽著母親的語音，心裡暖暖的。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她走進去，看著電梯裡的鏡子——裡麵的自己，雖然帶著熬夜的疲憊，眼裡卻閃著堅定的光，像顆藏在烏雲裡的星星，終會透出亮來。
她知道，這場反擊戰，不僅是為了自己，為了梵星，更是為了所有被林楓欺負過的藝人，為了那些相信她的老粉——她不能輸，也不會輸。明天晚上，創科大廈18樓，就是林楓小動作的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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