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小賣部的陽光把櫃台曬得暖烘烘的，櫃麵上的舊算盤沾著點麵粉，是早上老李算營業額時蹭的，算珠間還卡著半粒玉米——王嬸昨天來買玉米糝，不小心灑的。成彥正低頭整理母親的日記，指尖剛碰到夾著的梔子花瓣，就聽見老李“哎呀”一聲，手在櫃台下的舊木箱裡翻得“嘩啦”響，箱角的銅鎖撞在木板上，發出“哐當”聲，驚飛了落在門口老玉米串上的麻雀。
“丫頭，你等會兒！彆把日記收起來！”老李的聲音帶著點急促，額角的青筋都繃起來了，他從箱子裡拖出個木質外殼的收音機，調頻旋鈕掉了漆，露出裡麵的金屬色，上麵還貼著張萌萌小學時的三好學生獎狀，邊角用透明膠補了又補，“這是你媽2012年送我的，那年我生日，她特意從蘇州坐車過來，說‘聽評彈不費電，比電視省錢，你晚上守店不孤單’，”他用指甲摳收音機背麵的暗格，指縫裡沾了灰，摳到木屑時，指尖被劃了道小口子，滲出血珠，他卻沒在意，“當年林國雄查得嚴，我怕把要緊東西放在明處被他搜走，就用螺絲刀把這暗格挖大了點，專門藏不敢讓人看見的物件——藏這收音機裡，誰能想到？”
成彥趕緊湊過去，膝蓋不小心撞到櫃台下的小板凳，發出“咚”的輕響。她看著老李的手在暗格裡掏了半天，指甲縫裡的木屑蹭在暗格邊緣，帶出個銀色的小物件——是支舊式錄音筆，外殼掉了塊漆，露出裡麵的黑色塑料，像塊掉了皮的巧克力，側麵的aaa電池倉蓋鬆鬆垮垮，用透明膠纏了兩圈，上麵印著“愛國者r5511”的字樣，字體都快磨平了。“這是……朝露當年發的福利吧？”她的指尖輕輕碰了碰錄音筆的開關，冰涼的塑料觸感順著指尖往上爬，沒反應，銀色外殼上的劃痕蹭得指腹發澀，像母親當年繡壞的線團邊緣，那些翹起的線頭總勾得手指發癢。
“就是2013年年會發的，”老李從口袋裡掏出塊軟布——是母親送的蘇繡手帕，邊角破了個洞，上麵繡的小梔子還能看清，他小心翼翼地擦著錄音筆，怕蹭掉僅剩的漆，“那年經紀部每人發了一支，林國雄說‘用來記藝人的需求，彆忘事’，結果他自己倒先用它來威脅人。”他的聲音沉了下來，指腹停在錄音筆的麥克風孔上，那裡有道明顯的裂痕，像道沒長好的傷疤，“2014年你媽那場非遺展演前兩小時，林國雄讓助理叫她去辦公室，我心裡發慌，就把這錄音筆揣在棉襖內兜，偷偷開了錄音——當時太緊張，手指抖得差點按錯鍵，錄了沒三分鐘，就被林國雄的助理發現了，他一把搶過去摔在地上，外殼都裂了，電池也飛了出去。”老李頓了頓，喉結動了動，像在咽十年前的委屈，“我趁他們沒人注意，偷偷把錄音筆撿回來，藏在辦公室的文件櫃最底下，後來辭職的時候，才敢偷偷帶回家，換了新電池也沒反應，就把它藏在收音機暗格裡，一藏就是十年，要不是昨天找錄音帶，我都快忘了。”植入冷知識細節：補充2014年錄音筆存儲芯片特性——三星k9f2g08u0a芯片采用“多層堆疊封裝”技術，核心存儲區域位於設備底部，距離外殼約3毫米，即使外殼摔裂，隻要未直接撞擊芯片區域，數據保留率可達90以上，老李當年撿回時錄音筆是“正麵著地”，恰好避開芯片區域，為數據恢複增加合理性）
成彥的心猛地跳快了半拍，她從包裡掏出個小鐵盒——是顧懷安特意讓她帶的，裡麵裝著備用的aaa電池，還貼了張便利貼：“老設備可能挑電池，帶了3節不同品牌的，試試南孚的舊款”。她小心翼翼地拆開電池包裝，指尖有點抖，電池滑落在櫃麵上，彈了一下，剛好落在舊算盤的“5”位算珠旁，像顆小小的銀色算珠。“李叔，您彆動，我來裝”，她捏著電池，對準錄音筆的電池倉，慢慢推進去，金屬觸點碰到電池時，發出“嗒”的輕響，可指示燈沒亮，連一點紅光都沒有。“沒反應……”她的聲音有點啞，把錄音筆貼在耳邊晃了晃，能聽見裡麵零件鬆動的“嘩啦”聲，像母親當年繡架上掉下來的針，在竹籃裡滾動的聲音。
“當年摔得太狠了，”老李歎了口氣，從櫃台上拿起創可貼——是萌萌上次來留下的，印著卡通小貓，他小心地貼在成彥剛才被電池倉邊緣劃破的指尖上，“我後來找鎮上修電器的劉師傅看過，他拆開看了看，說‘主板上的電容摔掉了一個，不過存儲芯片看著沒壞’，他還說，這種老錄音筆的芯片‘命硬’，藏在最裡麵，不容易壞——就是他沒工具修，讓我去縣城找專業的，我怕林國雄的人知道，就沒敢去。”他突然坐直身子，眼睛亮了點，像突然想起藏在口袋裡的糖，“對了！我記得當時錄到了林國雄的聲音，他說‘你那工坊……不老實就給你掀了’，還有‘讓老k去辦’，具體的沒聽清，但‘工坊’和‘老k’這兩個詞，我肯定沒記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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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門被“吱呀”推開，風灌進來，吹得櫃麵上的母親日記翻了兩頁，張大爺扛著個舊梯子走進來，梯子腿沾著點泥，還掛著片南瓜葉——他剛從自家菜園摘完南瓜，“老李，借你梯子用用，我家房梁上的南瓜乾該收了，再不收就要受潮了！”他放下梯子，喘著氣，看見成彥手裡的錄音筆，湊過來眯著眼看，老花鏡滑到鼻尖也沒扶，“這玩意兒我家也有一支，當年我孫子剛出生，我錄他哭的聲音，現在還能聽呢！你這是不是沒電了？我家有節舊電池，是我兒子從城裡帶回來的，比你這新！”他說著就往外跑，沒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地拿著節用透明膠纏過的電池回來，“試試這個！我孫子當年用它錄了半年兒歌，一節電池用了仨月，耐用得很！”
成彥接過電池，包裝上的“南孚”字樣都快磨沒了，透明膠上還沾著點飯粒——顯然是從家裡抽屜深處翻出來的。她小心地換下原來的電池，把這節舊電池裝進去，推上倉蓋的瞬間，錄音筆的指示燈突然閃了一下紅光，雖然隻有一秒，像火柴劃過的瞬間，可確實亮了！“亮了！李叔，張大爺，它亮了一下！”成彥的聲音有點激動，眼淚差點掉下來，她反複按了幾次播放鍵，手指都有點按疼了，可指示燈再也沒亮，錄音筆還是沒反應，但至少證明，主板沒完全壞，還有救。
“有戲！這就有戲！”張大爺拍了下大腿，震得櫃麵上的搪瓷杯都晃了晃，“鎮上修手機的小王，就能修這老玩意兒！他上次把我兒子十年前的諾基亞手機修好了，還導出來不少我孫子小時候的照片——那小子是個‘技術宅’，就喜歡琢磨這些老設備，說‘這是電子古董，得好好修’！”他指著錄音筆，又補充道，“我上次去他店裡，看見他桌上擺著好幾個老錄音筆，都是彆人拿來修的，他還跟我說‘這種愛國者的，最容易修，芯片不容易壞’——你把這個給他，說我張老頭介紹的，他肯定給你好好修，還不漫天要價！”幽默吐槽升級：補充小王的“技術宅”細節，比如“為了修個老相機，能熬到半夜，媳婦打電話都不接”，同時加入王嬸路過時的插話：“小王修東西靠譜！上次我家老式座鐘停了，他拆開一看，就掉了個小螺絲，一分錢都沒收，還幫我上了油”，讓人物更鮮活，避免重複表述）
老李突然想起什麼，從抽屜裡翻出個鐵盒子，裡麵裝著他的老收據、老照片，他掏出張泛黃的收據，上麵用圓珠筆寫著“2014.10.15修錄音筆50元”，收款人是“劉師傅”，字跡都快暈開了，“這就是當年劉師傅給我的收據，他還在背麵寫了‘芯片完好，需專業設備導數據’，”他把收據遞給成彥，指尖有點抖，怕把收據弄破，“那時候我不敢修，現在不一樣了，林國雄的表弟被查了，他自己也欠了高利貸，自身難保，咱們終於能把這證據弄出來了——就算為了你媽，也得把它修好！”
成彥把錄音筆放進個絨布袋子——是小雨前晚熬夜繡的，上麵繡著朵小小的梔子，針腳密得能卡住針尖，專門用來裝貴重物品，她又把收據疊好，放進袋子裡，怕被折壞，還特意墊了張母親日記裡的空白頁。“李叔，謝謝您，”她的眼眶有點熱，看著老李指尖的創可貼，又看了看那台老收音機，“要是沒有您，這證據可能永遠都見不到天日了——我媽當年送您這收音機，肯定也沒想到，它會藏著這麼重要的東西，會幫她洗清冤屈。”
“都是應該的，”老李摸了摸收音機的木質外殼，上麵還留著母親當年貼的小貼紙，是萌萌畫的小太陽，“你媽當年送我這收音機時說‘有好東西要藏好，以後說不定能幫上大忙’，現在真的用上了——這就是緣分，是你媽在天上看著咱們，在幫咱們。”他從櫃台下拿出個紙包，裡麵是兩盒定勝糕，“你拿著，路上吃，去小王店裡得走二十分鐘，彆餓著——等修好了，咱們再買兩盒，好好慶祝慶祝。”
張大爺在旁邊催：“快走吧！小王上午十點要去縣城進貨，現在都九點半了！我陪你們去，路上有個照應，萬一遇到林國雄的人，我這把老骨頭還能擋一擋！”他扛起梯子，放在小賣部門口，又回頭對成彥說，“你彆擔心，小王的店在鎮東頭，離派出所近，安全得很！”
成彥抱著絨布袋子，手裡提著定勝糕，和老李、張大爺一起走出小賣部。陽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落在青石板路上，像三條緊緊靠在一起的線，風吹過老玉米串，發出“嘩啦”的響，像在為他們加油。成彥摸了摸袋子裡的錄音筆，雖然還沒聽到裡麵的內容，但她能感覺到，母親的氣息就在身邊，像陽光一樣暖，像定勝糕一樣甜。
走到鎮口時，成彥突然想起什麼，回頭對老李說：“李叔，等錄音筆修好了，我第一時間給您打電話，讓您也聽聽裡麵的內容，咱們一起去我媽墳前，告訴她這個好消息！”老李揮了揮手，笑著說：“好！我等著！到時候咱們再帶兩盒定勝糕，你媽也愛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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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大爺在前麵喊：“快走吧！再不走小王就關門了！”成彥應了一聲，加快腳步，絨布袋子裡的錄音筆輕輕晃著，像在跟她說“彆慌，真相就在裡麵，你媽在看著你呢”。她抬頭看了看天，陽光特彆暖，灑在身上，像母親當年給她暖手的溫度，她知道，離真相大白的那天，越來越近了——而這一切，都要感謝身邊這些善良的人，感謝母親留下的那些舊物，感謝那份藏了十年的堅守。
快到小王的店門口時，成彥突然看見遠處有輛黑色的車，有點像林國雄當年的車，她心裡一緊，張大爺趕緊拍了拍她的肩膀：“彆怕，那是派出所的車，我早上看見他們去林國雄表弟家了——現在啊，該怕的是林國雄，不是咱們！”成彥點了點頭，心裡的石頭落了地，她深吸一口氣，推開了小王的店門，裡麵傳來“劈裡啪啦”的鍵盤聲，小王正對著個老相機琢磨，看見他們進來，抬起頭笑了：“張大爺，您來了？這位是……”
“這是我朋友，想讓你修個老錄音筆，”張大爺把成彥往前推了推，“你可得好好修，這可是重要東西！”成彥把絨布袋子遞過去，小聲說：“麻煩您了，我想把裡麵的數據導出來，不管多少錢，都可以。”小王接過袋子，打開一看，眼睛亮了：“愛國者r5511！這可是老古董了，我正好有配件，您等會兒，半小時就能修好！”
成彥坐在旁邊的小凳子上，看著小王熟練地拆開錄音筆，心裡既緊張又期待——她知道，再過半小時，母親當年的遭遇，林國雄的罪行，就要浮出水麵了。陽光透過店門，灑在錄音筆的零件上，亮得晃眼，像母親當年繡品上的銀線，閃著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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