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外的喧囂、集團的暗流、元老們的野心……所有的一切,在踏入這間病房後,都被隔絕開來。
隻剩下眼前這具脆弱的身軀,和腦海裡翻滾的、關於父親往日威嚴的畫麵。
巨大的反差,像一把冰冷的銼刀,反複磨搓著她的神經。
她緩緩俯身,靠近父親的耳畔。周身那層在走廊上用來武裝自己的冰殼,在這一刻悄然碎裂了一絲縫隙。但她的聲音,卻壓得極低,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和不容置疑的堅定。
“爸,”她輕聲說,像小時候承諾會考第一名一樣自然,“誰動的你,我讓他全家陪你。”
話音落下的瞬間,她眼底最後一絲波動徹底湮滅,隻剩下深不見底的寒潭和洶湧的暗流。
她直起身,最後看了一眼生命體征平穩卻昏迷不醒的父親,毫不猶豫地轉身。
拉開ICU的大門,那幾個元老還沒走,似乎還想說什麼。
沈清瀾沒給他們開口的機會。她的目光越過他們,落在走廊儘頭匆匆趕來的助理和兩名黑衣保鏢身上。
“查。”隻一個字,冷冽如刀。
助理立刻躬身,遞上一部加密平板,上麵已經開始滾動信息:“大小姐,老爺是在地下停車場遇襲的,對方手法專業,現場處理得很乾淨,沒留下明顯線索。集團內部,幾個項目資金流向異常,尤其是城東那塊地皮……”
沈清瀾一邊快步往外走,一邊飛速瀏覽著屏幕上的信息,指尖在幾個關鍵名字上劃過,留下冰冷的痕跡。
徐叔公幾人被她完全無視,尷尬又惱怒地站在原地。
走到電梯口,電梯門緩緩打開。沈清瀾腳步一頓,卻沒有立刻進去。
她回過頭,目光如冰冷的手術刀,再次劃過那幾張各懷鬼胎的臉。嘴角勾起一抹沒有溫度的弧度。
“各位叔伯,”她緩緩開口,“山雨欲來,小心……著涼。”
電梯門緩緩合上,隔絕了她冷冽的身影和那句意有所指的警告。
走廊裡,隻剩下幾個麵色鐵青的商場老狐狸,和一陣莫名令人膽寒的寂靜。
徐叔公拄著拐杖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看著那扇緊閉的電梯門,渾濁的老眼裡,第一次露出了超出預估的凝重。
沈清瀾……
她似乎和幾年前那個鋒芒畢露卻稍顯青澀的繼承人,不一樣了。
電梯下行。密閉空間裡,沈清瀾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父親耳後那一小塊不明顯的、仿佛被什麼特殊利器擦過的灼傷痕跡,在她腦海中一閃而過。那不是普通襲擊會留下的。
睜開眼,眼底已是一片清明和決絕。
海市的天,該變一變了。
而她沈清瀾,就是那個來攪動風雲的人。
她的江山,誰伸手,她就剁了誰的爪子!
電梯到達一樓。門開。
外麵是聞風而至、舉著長槍短炮的記者,閃光燈瞬間亮成一片,試圖捕捉這位剛剛歸國、便臨危受命的沈氏唯一繼承人的表情。
沈清瀾麵不改色,在保鏢的護衛下,徑直穿過喧鬨的人群,走向醫院大門外那輛等待的座駕。
風衣下擺劃出利落的弧線,像一麵迎風展開的、不容侵犯的旗幟。
屬於沈清瀾的戰爭,從她踏上海市土地的這一刻起,已經正式打響。
第一槍,就從清理門戶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