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臉上瞬間爆紅,連耳根和脖頸都染上了緋色,下意識就想用身體擋住那鍋“傑作”,徒勞而又可愛。
“我……我想做頓飯,謝謝你……”他聲音越說越小,幾乎要埋進胸口。
沈清瀾沒動,目光掃過狼藉的戰場,又落回他通紅的臉頰和那身可笑的圍裙上。
嘴角勾起一抹戲謔的弧度。
“陸先生,”她聲音帶著點懶洋洋的調子,一字一句,清晰無比地砸在陸止安脆弱的神經上。
“我以為你隻會炸畫室。”
陸止安猛地抬頭,眼睛因為震驚和羞窘睜得極大,嘴唇張了張,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仿佛被這句話釘在了原地。
那表情,活像一隻被踩了尾巴、卻又不敢反抗的貓咪。
沈清瀾欣賞夠了他的窘態,終於直起身。
“收拾乾淨。”
留下三個字的指令,她轉身離開,仿佛隻是路過看了一場無關緊要的熱鬨。
廚房裡,陸止安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走廊轉角,又低頭看了看一片狼藉的灶台。
他臉上那濃得化不開的羞窘和慌亂,像退潮般緩緩消散。
他拿起抹布,開始清理台麵上的油汙和碎屑。
動作依舊不太熟練,甚至有些笨拙,弄出了些許磕碰的聲響。
但如果沈清瀾此刻回頭,或許會注意到。
他擦拭濺滿油點的瓷磚牆壁時,手臂的伸展角度異常穩定,覆蓋麵積精準,沒有絲毫多餘動作。
他處理那口燒焦的鍋時,避開滾燙鍋柄的動作流暢而自然,帶著一種本能的規避危險的敏銳。
他彎腰撿起掉落的鍋鏟時,腰背挺直,核心穩定,完全沒有尋常人慌亂時的僵硬或失衡。
一種與他此刻“笨拙畫家”人設極其違和的、深植於骨髓的沉穩與利落,在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細微末節裡,悄然流露。
像平靜海麵下,隱藏的冰山一角。
陸止安將最後一點垃圾掃進垃圾桶,直起身,看著恢複潔淨(至少表麵如此)的廚房,輕輕鬆了口氣。
他解開那條可笑的卡通圍裙,折疊好放在一邊。
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投向沈清瀾書房的方向。
門緊閉著。
他站在原地,安靜地看了幾秒。
窗外的夕陽透過巨大的落地窗,將他清瘦的身影拉得很長。
光影明暗交界處,他的表情有些模糊不清。
隻有那雙總是清澈見底的眼眸深處,似乎掠過一絲極淡、極複雜的情緒。
快得像是錯覺。
然後,他轉身,默默走向自己的次臥。
如同水滴融入大海,悄無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