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質!!醒一醒!!”
耳邊傳來林昭然急促的聲音,袁質猛地睜開眼睛,視線從模糊到清晰——他正躺在出租屋的床上,窗外夜色深沉,街燈昏黃。林昭然跪坐在床邊,用力搖晃著他的肩膀,她的銀發變回了熟悉的黑發,尖牙消失,紅瞳也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
“林昭然……?”袁質下意識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眼鏡回來了,赤瞳也被鏡片遮掩。
“我們回來了?!”林昭然瞪大眼睛,低頭看了看自己的雙手,指尖搓了搓,卻再也搓不出半點火星:“我的能力……沒了?”
袁質迅速坐起身,環顧四周——房間還是那個狹小的出租屋,書桌上的課本、牆上的元素周期表,一切都和離開前一模一樣。他抓起手機,屏幕亮起——2147。
“不可能……”他喃喃道,“我們在反世界待了那麼久,現實時間才過去一個小時?”
林昭然跳下床,衝到窗邊拉開窗簾,樓下刺眼的車燈直射上來,伴隨著一陣暴躁的喇叭聲——“叭!叭!叭!”
“林昭然!!你給我下來!!”一個中年男人的怒吼穿透夜色,整棟樓的聲控燈全被震亮。
林昭然臉色一變,猛地縮回頭:“……靠,我爸!”
袁質心臟驟停了一秒,手指無意識地攥緊床單,布料在他掌心悄然硬化成金屬纖維。
“你不是說……你爸三天後才會發現你不見了嗎?”他聲音發緊。
“我哪知道時間流速不一樣啊!”林昭然煩躁地抓了抓頭發,樓下又是一陣喇叭轟炸,鄰居的罵聲隱約傳來。
“林昭然!!”林父的聲音已經帶上了壓抑的怒火:“再不下樓,我就上去找你那個‘朋友’好好聊聊!”
“完了完了完了……”林昭然原地轉了兩圈,隨後猛地衝到門口,又突然折返回來,一把抓起書包,壓低聲音道:“原子,千萬彆出來!我爸要是看見你,絕對會發瘋!”
袁質僵硬地點點頭,手指死死攥著床單,布料在他掌心無聲地扭曲變形,金屬化的纖維蔓延開來。
樓下,林父的怒吼再次炸響:“林昭然!三秒!”
“來了來了!”林昭然狠狠瞪了袁質一眼,警告他彆亂動,隨即“砰”地摔門而出。
林昭然的腳步聲急促地消失在樓梯間,樓下傳來車門被狠狠摔上的巨響,緊接著是引擎暴躁的轟鳴聲,輪胎摩擦地麵的刺耳聲響劃破夜空。
袁質仍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上被金屬化的部分,赤瞳在黑暗中微微閃爍。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小心翼翼地撥開窗簾一角——林昭然被塞進一輛黑色轎車的後座,車窗搖下,她回頭看了一眼出租屋的方向,眼神複雜。
下一秒,轎車猛地加速駛離,尾燈在夜色中拉出兩道猩紅的殘影。
袁質鬆開窗簾,房間重新陷入黑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輕輕一勾,桌上的水杯無聲地分解成無數細小的金屬顆粒,又在他掌心重新凝聚成形。
他皺起眉,走到書桌前,翻開筆記本,迅速寫下幾個關鍵點:
1.時間流速差異——反世界一天≈現實世界一小時
2.能力保留——隻有他仍能操控原子,林昭然恢複普通人類
3.穿越機製——睡著後自動返回?還是被強製遣返?
袁質盯著筆記本上的字跡,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紙張邊緣,紙麵在他的觸碰下微微泛出金屬光澤。他猛地合上本子,搖了搖頭——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明天還有數學考試。
第二天清晨,鬨鐘刺耳的鈴聲將袁質從混沌的夢境中拽回現實。他猛地坐起身,額頭上覆著一層薄汗。
袁質拖著疲憊的身體走進衛生間,冷水拍在臉上,鏡中的少年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眼下掛著淡淡的青黑。他機械地刷牙、換校服,動作遲緩得像一具提線木偶。
書包裡的數學課本沉甸甸的,他翻開看了看,公式和符號像天書一樣在眼前扭曲。“反正也考不及格……”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把書塞了回去。
下樓時,房東太太正站在樓梯口,看到他下來,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哎喲,小袁啊,昨晚怎麼回事?大半夜的吵吵嚷嚷,還帶女孩子回來?”她上下打量著袁質,眼神裡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棄:“年紀輕輕的,可彆學壞了。”
袁質低著頭,手指攥緊書包帶,聲音細如蚊呐:“……對不起。”
房東太太撇撇嘴,小聲嘀咕:“臉色白得跟鬼似的,現在的孩子一個個嬌氣得要命……”
袁質加快腳步走出樓道,初秋的風帶著涼意灌進領口。公交站台已經站了不少學生,三三兩兩地聚在一起聊天。他習慣性地站在最邊緣的位置,低頭盯著自己的鞋尖。
“喂,那不是‘僵屍’嗎?”一個男生故意提高音量,周圍立刻響起幾聲嗤笑。
“聽說他爸媽都不要他了,真可憐。”
“可憐什麼啊,你看他那副死氣沉沉的樣子,誰願意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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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質的指尖微微發顫,指甲幾乎要陷進掌心。他假裝沒聽見,公交車一到就快步擠了上去,找了個最角落的座位坐下。
車窗倒映出他蒼白的臉,鏡片後的赤瞳黯淡無光。
……
——叮鈴鈴!
上課鈴響起,數學老師抱著一遝試卷走進教室,目光掃過全班,在看到袁質時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
“今天隨堂測驗,不及格的放學留下補習。”
試卷發下來,袁質盯著密密麻麻的題目,大腦一片空白。他咬著筆帽,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木質的桌麵在他的觸碰下悄然變成了金屬,又被他迅速複原。
“袁質。”數學老師突然走到他身邊,敲了敲他的桌子:“發什麼呆?寫啊。”
教室裡響起幾聲竊笑。
“該不會一道都不會吧?”
“僵屍連腦子都沒有,怎麼可能會做題?”
袁質的耳根燒了起來,他攥緊筆,強迫自己看向試卷,可那些數字和符號像螞蟻一樣在紙上爬動,根本看不進去。
他的牙齒死死咬住鉛筆尾端,木屑在齒間碎裂,苦澀的味道蔓延在舌尖。他的指甲在桌麵上無意識地劃出幾道細痕,木質紋理在他的觸碰下硬化,又被他迅速複原。
“喂,僵屍,該不會連選擇題都要蒙吧?”後座的男生壓低聲音嘲諷,故意用筆尖戳了戳他的後背。
袁質的肩膀微微一顫,沒有回頭,隻是把身體往前縮了縮,試圖避開對方的騷擾。
數學老師站在講台上,目光冰冷地掃視著教室,在看到袁質空了大半的試卷時,嘴角微微下撇:“某些同學,平時不努力,考試就發呆,真以為裝可憐就能及格?”
教室裡響起幾聲低笑。
袁質的呼吸變得急促,手指無意識地掐進掌心。他盯著試卷上的題目,視線卻無法聚焦,眼前浮現的卻是反世界的畫麵——尼克興奮的笑容、林昭然指尖跳動的火焰、蒼穹之翼學院裡那些崇拜的目光……
——砰!
後座的男生突然狠狠踹了一腳他的椅子,袁質猝不及防,整個人往前一栽,額頭“咚”地磕在桌沿上。
“噗!僵屍連坐都坐不穩了?”
“該不會昨晚熬夜打遊戲了吧?媽寶男終於沒人管了?”
教室裡爆發出一陣哄笑。
袁質的額頭火辣辣地疼,但他沒有抬頭,隻是死死咬住下唇,赤瞳在鏡片後微微收縮。他的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桌角,木質的紋理在他的觸碰下悄然扭曲,金屬化的痕跡無聲蔓延。
數學老師皺了皺眉,但最終隻是不耐煩地敲了敲黑板:“安靜!繼續考試!”
袁質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拿起筆,在試卷上胡亂寫下幾個數字。他知道自己肯定不及格,但至少……至少得把卷子填滿。
——叮鈴鈴!
下課鈴響起,數學老師收走試卷,冷冷地丟下一句:“不及格的放學後留下。”
袁質低著頭,默默收拾書包,後座的男生故意撞了他一下,笑嘻嘻地說:“僵屍,晚上彆急著回家啊,我們好好‘照顧’你。”
袁質的指尖微微發抖,但他沒有回應,隻是加快腳步走出教室。
走廊上,幾個路過的學生瞥了他一眼,竊竊私語:
“那不是袁質嗎?臉色白得跟鬼一樣……”
“聽說他爸媽離婚了,沒人要他。”
“嘖,肯定嬌氣得很,你看他那副樣子,風一吹就倒。”
袁質的腳步越來越快,最後幾乎是小跑著衝進了衛生間。他猛地擰開水龍頭,冷水“嘩啦”衝下,他捧起水狠狠拍在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鏡中的少年臉色慘白,赤瞳在鏡片後微微發亮,額頭上還帶著剛才磕碰的紅痕。
“……廢物。”他盯著鏡子,低聲罵了自己一句。
他深吸一口氣,擦乾臉,走出衛生間。然而,剛拐進走廊,他就被幾個人堵住了去路。
“喲,僵屍,躲廁所裡哭呢?”為首的男生咧嘴一笑,伸手推了他一把。
袁質踉蹌著後退,後背抵在牆上,手指無意識地攥緊了書包帶。
“怎麼不說話?啞巴了?”另一個男生湊近,故意用肩膀撞他。
袁質的呼吸變得急促,赤瞳在鏡片後微微收縮。他的指尖輕輕顫抖,牆麵的塗料在他的觸碰下悄然硬化,金屬化的紋路無聲蔓延。
不過他忍了下來,沒有發脾氣。
袁質低著頭,肩膀緊繃,任由那幾個男生推搡著,直到他們覺得無趣,罵罵咧咧地離開。走廊重新安靜下來,他鬆開攥得發白的手指,書包帶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指甲印。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朝操場走去。
午休時間的操場空蕩蕩的,隻有幾個體育生在遠處訓練。袁質走到角落的垃圾桶旁,從書包裡掏出一本破舊的筆記本——那是他上學期用過的數學筆記,裡麵全是密密麻麻的錯題和紅叉。他盯著它看了兩秒,然後猛地將它揉成一團,狠狠砸向地麵。
紙團彈了兩下,滾到牆邊。袁質盯著它,胸口劇烈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