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意思。”林昭然撇撇嘴：“一群評委盯著打分，跳得再好也像在表演。”她頓了頓，突然笑了：“再說了，我要是真拿了獎，某些人豈不是要躲在巷子裡把自己咬爛？”
袁質的耳根發燙，低聲道：“我沒有……”
“你有。”林昭然打斷他，指尖輕輕點了點他的額頭：“你腦子裡想什麼，我比你自己都清楚。”
雨越下越大，巷子裡積了淺淺的水窪。林昭然的演出裙擺被雨水打濕，深紅色的布料貼在腿上，但她似乎毫不在意，隻是專注地擦著袁質臉上的血跡。
“你爸……”袁質突然開口，聲音很低：“他知道你來找我嗎？”
林昭然的手頓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地繼續：“他忙著應酬，沒空管我。”
話音剛落，巷口突然傳來一聲刺耳的汽車喇叭聲，緊接著是一道冷厲的男聲：
“林昭然！”
兩人同時僵住。
林昭然的父親站在巷口，西裝筆挺，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的目光掃過袁質狼狽的樣子，又落在女兒濕透的裙擺上，眉頭皺得更緊了。
“過來。”他命令道。
林昭然沒動，反而往袁質前麵擋了擋：“爸，我隻是——”
“隻是什麼？”林父冷笑幾聲：“隻是丟下頒獎典禮，跑來找這個……”他的視線在袁質身上掃過，帶著毫不掩飾的嫌惡：“這個怪胎？”
袁質的指尖猛地掐進掌心，指甲陷進肉裡，但他沒吭聲。
林昭然卻炸了：“他不是怪胎！”
“看看他的眼睛！”林父厲聲道：“正常人會是這種顏色？還有他那些莫名其妙的舉動——咬鉛筆、發呆、動不動就躲起來自殘！”他一把抓住林昭然的手腕：“跟我回去！”
林昭然掙紮了一下，沒掙脫，隻能回頭看向袁質，眼神裡帶著歉意和無奈。
袁質低著頭，雨水順著他的劉海滴落，遮住了他的表情。
“原子……”林昭然還想說什麼，卻被父親強硬地拽走。
“彆再跟他來往！”林父的聲音在雨夜裡格外清晰：“你看看你現在像什麼樣子！為了一個廢物連比賽都不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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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然被拽著往外走，高跟鞋在濕滑的地麵上踉蹌了一下，但她還是固執地回頭，衝著袁質喊：“明天見！”
袁質沒抬頭，隻是聽著她的腳步聲越來越遠，直到徹底消失在雨聲中。
巷子裡又恢複了寂靜，隻剩下雨水敲打金屬牆的聲響。袁質緩緩抬起手，看著掌心被自己掐出的月牙形傷痕，一點點愈合。
袁質的牙齒深深陷入指關節，血腥味在口腔裡蔓延。他機械地邁著步子，雨水順著發梢滴落，在衣領上暈開一片深色水痕。路燈的光暈在雨幕中模糊成一個個黃色的圓點，像是反世界那兩顆詭異的月亮。
房東太太正站在樓道口收傘，看到他濕淋淋地走進來，立刻皺起鼻子：“哎喲，小袁啊，你這是掉水溝裡了？”她上下打量著他破皮的嘴角和滿是泥漬的褲腿，聲音提高了八度：“我可警告你，彆把地板弄臟了！上個月的水電費還沒交呢！”
袁質的喉嚨動了動，牙齒在指關節上咬得更深了。他低著頭快步上樓，身後傳來房東太太的嘀咕聲：“怪裡怪氣的，難怪爹媽都不要……”
出租屋的門鎖有些生鏽，鑰匙轉了兩圈才打開。屋內一片漆黑，潮濕的黴味混合著泡麵的氣味撲麵而來。袁質沒有開燈，直接癱坐在床邊，濕透的校服貼在身上，冰冷刺骨。
他的牙齒鬆開血肉模糊的手指，轉而咬住另一根手指的關節。疼痛讓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但思緒依然混亂。林昭然被拽走時回頭喊的那句“明天見”在腦海中不斷回響，和父親說的“廢物”、母親失望的眼神、同學們嘲笑的嘴臉交織在一起。
“啊——！”
一聲壓抑的嘶吼從喉嚨深處迸發出來，袁質猛地捶向牆壁。牆皮在他的拳頭下龜裂，又在能力的無意識作用下迅速金屬化，發出沉悶的“咚”聲。
“吵死了！大半夜的發什麼瘋！”隔壁立刻傳來憤怒的拍牆聲：“再吵就滾出去！”
袁質的呼吸急促，赤瞳在黑暗中閃爍著微光。他蜷縮在床上，濕衣服都沒換，牙齒再次咬住手指。這一次他咬得極狠，指骨發出不堪重負的“哢哢”聲。
疼痛中，反世界的畫麵不受控製地浮現——尼克興奮地揮舞著翅膀，林昭然指尖跳動的火焰，蒼穹之翼學院裡那些崇拜的目光……在那裡，他不是“怪胎”，不是“廢物”，而是能秒殺泰坦幼崽的天才。
袁質的另一隻手無意識地摩挲著床單，布料在他的觸碰下悄然變成金屬，又迅速複原。
窗外的雨聲漸大，敲打著玻璃，像是某種催促。袁質盯著天花板，突然冒出一個瘋狂的念頭——如果他能找到那種比誇克更小的物質，製造出共振，就能再次回到反世界。
他的手指突然停住了。
金屬化的床單在他的掌心無聲地分解成原子，又緩慢重組。袁質盯著自己的手，赤瞳在黑暗中微微收縮。他心中猛然想起一句話——“共振需要頻率完全一致，就像兩個世界的原子在某一瞬間同步震動。”
窗外的雨聲漸密，水滴在玻璃上蜿蜒成細流。袁質緩緩坐起身，濕透的校服貼在皮膚上，冰冷而沉重。他抬起手，指尖輕輕觸碰空氣，感受著微觀層麵的震動——空氣中的水分子、氧分子、氮分子……它們在他的能力下無所遁形。
但還不夠。
他需要找到更小的東西。
比原子更小。
比誇克更小。
袁質的呼吸漸漸平穩，赤瞳深處泛起一絲冰冷的光。他的指尖開始微微震顫，周圍的空氣隨之扭曲，仿佛有無形的波紋在擴散。
——分解。
空氣中的分子在他的意誌下崩解，原子核被剝離，電子軌道坍縮，質子和中子被拆解成更基礎的粒子。他的能力從未如此深入微觀世界，從未如此接近物質的本質。
——重組。
那些被分解的粒子開始重新排列，按照某種他從未嘗試過的結構組合。他的太陽穴突突直跳，大腦因過度運算而刺痛，但他沒有停下。
——共振。
空氣中浮現出細小的光點，像是星塵般懸浮在他麵前。它們不是普通的物質，而是某種更原始、更基礎的存在——比誇克更小，比已知的任何粒子都更接近世界的本源。
袁質的指尖輕輕觸碰那些光點，赤瞳微微收縮。
“找到了……”
他的聲音很輕，幾乎被雨聲淹沒。
下一秒，那些光點突然劇烈震顫，周圍的空氣像是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撕裂，一道漆黑的裂縫憑空出現，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電弧。裂縫內部是深邃的黑暗，卻又隱約能看到流動的星光，像是通往另一個維度的隧道。
——傳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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