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心之壁_雙界非命_线上阅读小说网 

第94章 心之壁(1 / 2)

絕對的黑暗再次包裹上來,將教室的喧囂、粉筆灰的氣味、還有那令人窒息的注視感徹底吞噬。

袁質漂浮著。沒有上下,沒有左右,隻有虛無。

手肘磕在課桌上的痛感還殘留著一絲幻影,但更多的是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像是跑完了一場沒有儘頭的馬拉鬆,每一塊肌肉,每一根神經都在尖叫著抗議。三年。整整三年初中生活,那些被忽視、被嘲笑、被否定、被拿來比較的瞬間,像用鈍刀子割肉一樣,一遍又一遍,循環往複。

他以為自己會瘋。

在第一次循環結束時,他恐懼地蜷縮。在第十次循環時,他憤怒地試圖改變,大聲回答他知道答案的問題,試圖在體育課上跑得快一點,但結果總是以另一種方式搞砸,引來同樣的或更糟的結果。在第五十次循環時,他變得麻木,像一具行屍走肉,機械地重複著每一天。到了第一百次,第二百次……他已經數不清了。時間失去了意義。痛苦也失去了尖銳的邊緣,變成一種沉悶的、無處不在的背景噪音,像心臟一樣伴隨著每一次“呼吸”。

但他沒有瘋。

甚至沒有像g預期的那樣精神崩潰,徹底失去反抗的意誌。

他隻是……習慣了。

不,不是習慣。是某種更深層的東西被磨礪了出來。在那看似一成不變、逆來順受的重複之下,某些屬於“袁質”本質的東西,非但沒有被磨滅,反而在一次次的碾壓中,被錘煉得更加……堅硬。

一種絕對的,冰冷的,沉默的堅硬。

像一顆被扔進深海最底層的石頭,承受著巨大的水壓,外表看似圓滑,內裡的密度卻變得驚人,任何東西都無法再輕易撼動它分毫。

他依舊會感到痛苦,但那痛苦不再能讓他失控。它就像呼吸,存在,但不再值得投注額外的注意力。

在這片承載他意識的虛無裡,甚至連“孤獨”都失去了意義。因為孤獨需要感知到“他者”的存在才會成立。而這裡,隻有他自己,和那個看不見的觀察者。

……觀察者。

袁質的意識微微一動。像深海中蟄伏的生物,輕輕掀開了一隙眼瞼。

g。

那個聲音。那個怯生生的,帶著好奇和不解,一次次在他“耳邊”響起,評論著他的失敗,困惑於他為何不被喜歡的聲音。

他還在。

袁質能感覺到。那種被注視感從未離開,如同附骨之疽。

在另一片與之重疊卻又隔絕的虛空裡,g抱著他那本微微發光的筆記本,蒼白的臉上寫滿了巨大的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挫敗。

他看不懂。

真的看不懂。

這個叫袁質的“神子”,他的精神結構太奇怪了。

按照常理——無論是人類的常理還是反世界精神魔法領域的常理——經曆如此高密度、高質量g自認為完美複刻了每一個細節)的痛苦記憶循環,對象早該崩潰了。意誌力堅強的,或許能撐得久一點,但最終要麼陷入瘋狂的自我毀滅,要麼徹底變得癡傻,意識渙散,成為一具空殼,任人擺布。

這是最有效率的“精神打磨”手段。賽琳卡隊長交給他的任務就是如此:用目標最不堪回首的記憶磨掉其反抗意誌。

可是袁質……

他每一次循環的反應都幾乎一模一樣!

最初的恐懼和嘗試改變——中間的憤怒和掙紮——後來的麻木和逆來順受——再到最後……沒有了。沒有崩潰,沒有瘋狂,沒有渙散。他就隻是……承受下來了。然後循環再次開始。

一次,兩次,十次,一百次……他就像一塊最頑劣的石頭,被扔進巨大的精神研磨機裡,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火星四濺,但研磨機停了之後,發現石頭還是那塊石頭,甚至連棱角都沒怎麼變!隻是表麵被磨得更加光滑冰冷了。

這太不魔法了!也太不科學了!

g甚至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的“記憶回廊”構建得不夠完美,漏掉了什麼關鍵性的痛苦節點?他翻來覆去地檢查自己的“劇本”,檢查每一個細節:老師的每一句批評,同學的每一個眼神,母親每一次無奈的歎息,體育課上每一次摔倒……沒錯啊!都是最能刺痛一個敏感少年心靈的利刃啊!

為什麼沒用?

為什麼他還能保持意識的完整和……某種令g感到隱隱不安的沉寂?

g歪著頭,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摳著筆記本的邊緣。他無法理解這種“一成不變”。這超出了他作為記錄員和理解者的認知範疇。正常人早該變了,要麼變瘋,要麼變傻。袁質憑什麼不變?

他隻是看著袁質日複一日地走向天台,看著那單薄的背影在夕陽下拉出長長的影子,看著那雙眼睛裡光芒一點點熄滅卻又沒有完全熄滅,最終沉澱為一種……g無法用已知詞彙描述的狀態。

那不是絕望。g認識絕望。絕望是歇斯底裡的,是冰冷的,是放棄一切的。

袁質的那種狀態,更像是一種……極致的疲憊和一種近乎偏執的沉默的結合。像是在用全部的力氣去執行一個指令:活下去。僅僅是活下去。無視所有痛苦地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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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改變呢?”g終於忍不住,又一次將細微的意念傳遞過去,這次不再是好奇,而是帶著濃濃的不解,甚至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焦躁:“哪怕一次……隻要有一次你做出不同的選擇,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虛空之中,袁質的意識體沒有任何回應。

連一絲漣漪都沒有泛起。

就像一顆石頭,不會回應海浪為什麼總是拍打它。

它隻是存在著。

用沉默,築起了一道無形卻無比厚重的牆。

那牆的名字,叫心之壁。

忽然間,絕對的黑暗。

像一塊厚重的、吸飽了墨水的絨布,重新包裹上來。

教室的喧囂,夕陽的溫度,天台邊緣吹過發梢的風……所有的一切,如同被掐斷信號的影像,瞬間消失得乾乾淨淨。

那持續了仿佛幾個世紀、重複了無數個三年的沉重與疲憊,那深入骨髓的麻木感,還沉甸甸地壓在他的“意識”上,成為一種新的永恒背景。

袁質漂浮著。

他甚至沒有立刻意識到變化。因為那無儘的循環已經將“等待下一個場景”變成了某種常態。他隻是在等待,等待著下一次粉筆頭敲擊黑板的聲音,或者下一次體育老師的哨聲。

然而,沒有。

隻有黑暗。純粹的,沒有任何雜質的黑暗。

時間一點點流逝——如果這片虛無裡還有時間這個概念的話。

那預想中的“下一幕”遲遲沒有到來。

一種極其微弱的、幾乎可以被忽略的……中斷感,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一粒微塵,輕輕觸碰了一下他那包裹著厚重冰層的意識核心。

——……?

——怎麼了?

——是……卡住了嗎?

像一張跳了針的唱片,在某個凹槽裡無限循環後,終於因為某種原因,唱針被粗暴地挪開了?

袁質的意識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

他“抬起眼”——儘管沒有實際的眼睛——望向這片無儘的黑暗。

然後,他聽到了。

那個聲音。

那個怯生生的、總是帶著好奇和不解的、屬於觀察者g的聲音。

但這一次,那聲音裡沒有了探究,沒有了那種置身事外的冷靜分析。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滯澀,一種仿佛運行良好的精密儀器突然卡入了一粒沙子般的……磕絆和……焦躁?

甚至,還有一絲極力壓抑著的、近乎崩潰的……哭腔?

“為…為什麼……”

聲音斷斷續續,像是信號不良。

“為什麼不…不變呢……”

“哪怕…一次……”

“隻要有一次…你…你做出不同的選擇……或許…就不會……這麼痛苦了……”

那聲音裡充滿了巨大的困惑,以及一種計劃徹底失敗的、手足無措的茫然。它不再是一個冷靜的觀察者在發問,更像是一個被困在同一個謎題裡無數次、卻始終找不到答案而快要被逼瘋的解題者。

袁質的意識沉默地“聽”著。

他那被無數個三年磨礪得近乎絕對沉寂的心湖,第一次,因為這片黑暗和這個瀕臨崩潰的聲音,極其細微地……波動了一下。

就像一顆被深埋地底、早已習慣黑暗和壓力的種子,忽然感覺到頭頂的土層……鬆動了一絲縫隙。

雖然那縫隙之外,可能依舊是更深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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