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堂那中氣十足、暢快淋漓的大笑聲,如同衝鋒的號角,瞬間衝散了老舊客廳裡那凝重如實質的壓抑氣氛。
李紅星懸在半空中的心臟,穩穩地落回了實處。他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不知不覺間,已經被冷汗浸濕了。
他這個爺爺,在戰場上是英雄,在家裡,就是個讓人又敬又怕的暴君。他那套考驗人的方式,比馮曉綱導演在片場罵人,還要折磨人一百倍。
夏晚晴更是像個剛跑完八百米體測的學生,小臉煞白,雙腿發軟。要不是李紅星眼疾手快地扶了她一把,她差點就當場癱坐在了地上。
“哎喲!我的爸誒!您可算點頭了!”
廚房門口,早就探頭探腦、不敢出聲的劉淑芬,在聽到那聲拿紅包的“聖旨”後,終於如蒙大赦。她係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出來,臉上笑得像朵盛開的菊花。
“我這心啊,剛才一直懸在嗓子眼!爸,您可嚇死我了!”她一邊抱怨,一邊飛快地從客廳電視櫃的抽屜裡,拿出了一個早已準備好的、厚得像一塊板磚的特大號紅包。
“來來來,晚晴!好孩子!”劉淑芬不由分說地,把那個紅包塞進了夏晚晴的手裡,“這是爺爺給你的改口費!拿著!必須拿著!”
夏晚晴被手裡那沉甸甸的分量嚇了一跳,燙手似的就想往回推。“不……不不不……爺爺,媽,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她隻是個晚輩,第一次登門拜訪,哪有收這麼大禮的道理?
“什麼貴重不貴重的!”李振堂吹胡子瞪眼,又恢複了那副暴君的威嚴,“我老李家的規矩!孫媳婦進門,還能空著手?!”
他瞪著夏晚晴,那雙銳利的眼睛裡,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老小孩似的得意:“再說了,這錢,也不是給你的。”
“啊?”夏晚晴一愣,不解地看向李紅星。
“這是給我未來重孫子、重孫女的!”李振堂理直氣壯地一拍藤椅扶手,“你先替他們收著!”
李紅星一口剛喝進去的茶水,差點噴了出來。他看著爺爺那副老不正經的模樣,又好氣又好笑。
“爸!您說什麼呢!”劉淑芬也鬨了個大紅臉,嗔怪地推了老人家一下。
夏晚晴更是羞得快要鑽到地底下去了,一張俏臉紅得像塊布,低著頭,恨不得用腳趾在地上摳出三室一廳。
“嘿嘿,”李紅星走上前,從背後摟住夏晚晴的肩膀,在她耳邊低笑道,“拿著吧。我爺爺的軍餉,不拿白不拿。這可是他的家底兒,以後都歸你管了。”
“你討厭!”夏晚晴又羞又窘,輕輕地踩了他一腳,但手裡卻緊緊地攥住了那個紅包。
在一家人善意的起哄和逼迫下,夏晚晴最終還是紅著臉,收下了那個分量驚人的紅包。她知道,這不僅僅是錢,這是李家,對她這個孫媳婦最徹底的認可。
“謝謝爺爺,謝謝媽。”她對著兩位長輩,深深地鞠了一躬,眼眶,又一次紅了。
“哎,好孩子,好孩子!”劉淑芬高興得合不攏嘴,拉著她的手,怎麼看怎麼滿意,“走走走,彆站著了!飯菜都快涼了!快去吃飯!今晚啊,媽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糖醋排骨!”
這場遲來的晚飯,氣氛與下午在新房時,截然不同。如果說下午是劉淑芬單方麵的熱情似火,那麼現在,就是真正意義上的合家團圓。
李衛國也不再假裝看報紙了,他甚至主動拿出了自己珍藏多年的五糧液,給李紅星和自己都倒了一杯。當他舉起酒杯,看向夏晚晴時,那張常年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了一個極其罕見的笑容。
“丫頭,”他悶聲說道,聲音裡帶著軍人特有的沉穩,“以後……多管管紅星。他那股軸勁兒,跟我一樣,不討喜。有你這麼個機靈、懂事的在身邊,我們……放心。”
“爸!我才是您親生的!有您這麼說兒子的嗎?”李紅星誇張地抗議道。
“你閉嘴。”李衛國瞪了他一眼,語氣不容置疑,“晚晴還沒說話呢。”
夏晚晴趕緊放下碗筷,端起麵前的果汁,小臉通紅:“爸……您放心。我……我會照顧好他的。”
一聲爸,叫得李衛國心花怒放,仰頭就把杯子裡的白酒,一飲而儘。那股子豪邁勁兒,讓李紅星都忍不住側目。
劉淑芬更是高興,不停地往夏晚晴碗裡夾菜,那堆成小山的排骨,都快溢出來了。“晚晴,來,吃這個排骨,紅星最愛吃的,你也嘗嘗!多吃點,太瘦了!拍戲多辛苦啊!”
“還有這個魚,美容的!女孩子家,就該多吃點!”
李紅星看著自己空空如也的碗,再看看夏晚晴碗裡那禦膳般的待遇,徹底無語了。他嚴重懷疑,自己現在在這個家裡的地位,已經排到了寵物狗的後麵。
飯桌上,歡聲笑語不斷。夏晚晴也徹底放下了緊張,開始分享她拍那些年時的趣事,講那個幼稚的蕭宇凡是怎麼被她反殺的,逗得劉淑芬和爺爺哈哈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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