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泉鋪作為重慶到成都的成渝公路上的重要中轉站,南來北往的客商、馬幫絡繹不絕。謝德貴的連隊是這裡的地頭蛇,手握稽查大權,那些精明的商人都懂得地孝敬,自然讓他們油水豐厚。陳宇也會利用軍需處的關係幫謝連長將客商孝敬的東西倒賣變成銀元,當然也不是白幫忙,陳宇從中也會分一杯羹。有他們照應,倉庫這邊基本沒人敢來找麻煩。日常諸如挑水、砍柴、修繕營房之類的雜活,謝連長的兵也樂意過來搭把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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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種基於物資交換和互相行方便的友好關係,在這亂世之中,顯得格外現實而牢固。
謝連長有心了。陳宇點了點頭,心裡飛快地盤算著。這個關係,在這個完全陌生的時代和環境裡,或許是他最重要的資源和立足點之一。
他深吸一口氣,掙紮著從硬板床上坐起來。小兵趕緊上前攙扶。穿上那身灰布軍裝時,他注意到雖然破舊,卻意外地合身——畢竟同名同姓,連身材都相差無幾。
他走到牆邊,取下那個沉甸甸的駁殼槍套。入手冰涼,質感沉重。他抽出裡麵的盒子炮,烤藍的槍身在昏暗光線下泛著幽冷的光澤。這把德國造的毛瑟c96手槍,以及腰帶上那沉甸甸的子彈,都在無比真實地告訴他——這不是夢,也不是什麼沉浸式體驗劇場。
他推開了那扇吱呀作響的木質房門。
午後的陽光有些刺眼,他下意識地眯起了眼睛。眼前的景象讓他怔住了。
他所在的是一座路邊的古寺,叫作大佛寺,被軍需處征用成為了中轉倉庫,背靠著林木蔥鬱的山坡。正對麵不遠處,就是一條狹窄、坑窪的土石公路,車輛駛過便揚起漫天塵土——這就是著名的成渝公路,與他記憶中那條寬闊平坦的柏油路天差地彆。
幾個穿著同樣破舊軍服的士兵正無精打采地靠在院牆根下曬太陽,看到他和攙扶他的小兵出來,都慌忙站直了身子,臉上帶著緊張和些許關切。
排長!
排長,您好些了哇?
陳宇點了點頭,目光越過他們,首先投向院子側後方那個有士兵持槍站崗、圍牆更加高大堅固的院落——那就是軍部第甲字柒號後勤倉庫,他這具身體職責所在,也是他如今在這個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
他的目光又轉向不遠處。那裡是模範師連隊的防區,模範連駐紮在山泉鋪街上,在出入山泉鋪的街兩頭設有哨卡。幾個穿著同樣製式但略顯整齊的軍裝的士兵,正有氣無力地盤問著幾個推著獨輪車的農民。那些士兵的精神麵貌,似乎比他手下這些倉庫兵要略好一些。
正觀察間,一個粗豪爽朗的聲音就從不遠處的營房方向傳來:
哈哈!陳老弟!聽說你娃醒咯?我就說你命硬得狠,不得事!
隻見一個約莫三十歲上下、國字臉、皮膚黝黑的軍官,帶著一個背著步槍的勤務兵,正大步流星地走過來。他風紀扣敞著,臉上帶著熱情卻並不誇張的笑容,正是謝德貴連長。
他走到近前,很自然地用力拍了拍陳宇的肩膀,力道大得讓陳宇差點沒站穩:咋樣?腦殼還昏不昏?老子那裡還有半瓶上好的雲南白藥,效果好得很,回頭就讓勤務兵給你送過來!
陳宇忍著肩膀的微痛,學著記憶中的樣子笑了笑:多謝謝連長關心,好多了,就是身上還有點軟,不得勁。
軟啥子軟!摔一跤怕個錘子!晚上到我那兒吃飯,謝德貴擠擠眼,聲音壓低了些,帶著幾分熟稔,今天上午有過路的鹽商,懂事兒得很,孝敬了點老臘肉和包穀酒,正好給你好生補一補!
他頓了頓,又湊近半步,聲音壓得更低,臉上帶著心照不宣的笑意:上次你幫忙搞的那批布鞋,弟兄們都說巴適得很,底子厚實,跑山巡邏不得打滑了!老子代弟兄們謝過了!
小事情,謝連長太客氣了。陳宇也露出同樣心照不宣的表情,流暢地回應著,仿佛早已習慣了這種對話,弟兄們穿著合用就好。庫裡正好清點出一批待報廢的,堆著也是堆著。
要得!那就這麼說定了!晚上等你!謝德貴哈哈一笑,又用力拍了拍陳宇的胳膊,便帶著勤務兵轉身往回走,似乎隻是專程過來確認一下他的情況。
態度熱絡、體貼,但那種分寸感卻拿捏得恰到好處——是一種對有用之人的客氣與維護,摻雜著些許江湖義氣,但底層邏輯依然是互惠互利。
陳宇站在原地,望著謝德貴離去的背影,又回頭看了看自己身後那座沉默的倉庫,以及身邊這幾個麵黃肌瘦的士兵。
他徹底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一場離奇的車禍,讓他從二十一世紀一個愛好騎行的普通青年,變成了1936年川軍係統中的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小倉庫排長。手握些許微末卻關鍵的物資分配權,有一個需要精心維持良好關係的實力派鄰居。
更重要的是,他知道曆史巨大的齒輪正在緩緩轉動,全麵抗戰的烽火一年後就將燃遍全國。而他所在的這支軍隊,這些他眼前的麵孔,未來都將以極其慘烈的方式投身於那場衛國戰爭。
曆史的洪流他知道終將走向何方,但在此之前,他得先在這個龍泉山埡口,用好這個名字和這把鑰匙,在這個動蕩不安的時代,先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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