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車在國道上猛地打了個方向,輪胎摩擦地麵發出尖銳的嘶鳴。
羅小飛的心,也跟著這聲刺耳的聲音,徹底偏向了另一邊。
剛才那些紛亂如麻的思緒,此刻像被一隻無形的手理順了。他想通了。
所有的猶豫、愧疚和恐懼,根源都在於他自己的私心。
他貪戀李慕媤帶來的光環。解放軍總醫院的醫學博士,父母是部隊高官。
這不僅是一份體麵的愛情,更是一條通往“光明前程”的捷徑。
他潛意識裡甚至在盤算,借助李家的背景,自己在警隊的晉升之路或許能平坦許多。這種想法,讓他感到一陣惡心。
而徐莎莎呢?她才是那個被虧欠最多、最委屈的人。
表哥新婚夜猝死,她年紀輕輕就背負了“寡婦”和“克夫”的罵名。
這一年半來,她默默承受著流言蜚語,守著一份看不見未來的期望和等待。
他們曾經是那麼好。
在他還是個剛退役回來,等待分配,以及在市特警支隊衝鋒陷陣的時候,是她陪在身邊。
他們在操場邊散步,在月光下聊天,分享彼此最簡單的快樂和煩惱。那種純粹的喜歡,沒有摻雜任何功利色彩。
如果不是救落井學生,自己肩膀老傷遭受重創,不是老旅長一紙調令,把他送去北京治病,他根本不會認識李慕媤。
那麼現在,他和徐莎莎或許已經過上了安穩的小日子,不用像現在這樣,被道德和情感撕裂成兩半。
徐莎莎提出要一個孩子,不是瘋了,而是愛到了極致,也卑微到了極致。
她不要名分,不求婚姻,隻想要一個流著他血液的孩子,作為他們愛情的念想。
這是一種近乎獻祭的犧牲。她甚至願意獨自承擔起養育孩子的所有責任,隻為了能把他的一部分永遠留在身邊。
更何況……羅小飛的腦海裡閃過前兩天那個混亂而真實的夜晚。
徐莎莎的青澀、緊張和全然的交付。她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
而他,卻因為所謂的“前程”和“現實”,一直在搖擺不定。
他他媽的就是個混蛋!一個徹頭徹尾的自私鬼!
方向盤在手中被緊緊攥住,指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羅小飛猛踩油門,越野車如同離弦之箭,朝著市一中的方向狂奔而去。
引擎的轟鳴聲打破了午後的寧靜,也像是在為他內心的衝動擂鼓助威。
他要回去。回到徐莎莎身邊。他要滿足她的願望。
什麼理智,什麼未來,什麼李慕媤的感受,此刻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
他隻想抓住眼前這個為他付出一切的女人,用最原始、最直接的方式,回應她那份沉重到讓他窒息的愛。
二十分鐘後,越野車再次停在了教師宿舍樓樓下。羅小飛推開車門,快步衝上樓。
這一次,他的腳步不再猶豫,每一步都充滿了決絕。
他沒有按門鈴,而是直接用鑰匙打開了門——那是上次徐莎莎給他的,說方便他隨時來。
客廳裡沒有人,陽光透過窗戶,在地板上投下長長的光斑。
餐桌上,中午吃剩的外賣盒子還沒收拾,空氣中殘留著食物的餘溫和徐莎莎身上淡淡的馨香。
一切都和他離開時一樣,隻是少了那個忙碌的身影。
“莎莎?”他喊了一聲,聲音帶著一絲急促。
臥室的門輕輕開了。徐莎莎走了出來,看到他,眼中充滿了驚訝,像是沒想到他會去而複返。
她剛才哭過,眼睛還有些紅腫,臉上帶著一絲疲憊。
“小飛?你……你怎麼回來了?是不是……是不是落下什麼東西了?”她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羅小飛沒有說話,一步步朝她走去。他的眼神灼熱,帶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瘋狂和堅定。
徐莎莎被他看得有些不知所措,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後背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
“你……你怎麼了?”
羅小飛站定在她麵前,雙手撐在牆壁上,將她圈在自己的懷抱和牆壁之間。
他低下頭,鼻尖幾乎碰到她的鼻尖,呼吸急促而滾燙。
“莎莎。”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你剛才說的話,還算數嗎?”
徐莎莎愣住了,一時沒反應過來:“什……什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