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手機裡傳來的忙音，羅小飛緩緩放下手臂，感覺後背已經被冷汗浸濕了一片。
李慕媤這通電話，看似平靜，實則暗流洶湧。
她沒有吵鬨，沒有質問，但那種基於充分了解之上的、冷靜的審視和隱隱的失望，比任何暴風驟雨都更讓他感到心驚。
他知道，北京等待他的，絕不僅僅是一場工作彙報。
那裡有一場關於他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情感風暴，正在悄然醞釀，而他，已經無可避免地被卷入了風暴的中心。
最後一晚在雲南基地，羅小飛幾乎徹夜未眠。
李慕媤那通電話像一塊巨大的石頭壓在心口，讓他喘不過氣。
他反複回想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從最初來解放軍總醫院治病，認識自己的主治醫生李慕媤。
後經老旅長介紹點破，到最後回畢節，雖然聚少離多卻彼此牽掛的時光，再到如今這剪不斷理還亂的局麵。
愧疚、無奈、還有一絲對未知未來的茫然，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啃噬著他的神經。
窗外，基地的燈光在夜色中孤獨地亮著，遠處山巒的輪廓模糊而沉默。
他起身，給自己倒了杯冷水，一口氣灌下去，冰涼的液體劃過喉嚨，卻無法澆滅心頭的煩躁。
他又拿出手機，點開徐莎莎的微信對話框，看著那些充滿活力和依賴的消息。
手指在屏幕上方懸停了許久，最終卻一個字也沒有回複。
他現在心亂如麻，不知道該如何麵對莎莎那份單純而熾熱的情感，任何倉促的回應都可能是一種傷害。
至於黃雅琪……他強迫自己不再去深想。
那是上級領導，是即將一同赴京彙報的同事，僅此而已。老首長的警告言猶在耳，他必須恪守界限，不能有絲毫逾越。
天快亮時，他才勉強合眼，睡了不到兩個小時，就被起床號吵醒。
頭痛欲裂，眼睛乾澀，但他還是強打精神起床，用冷水反複衝洗臉頰，試圖讓自己看起來精神一些。
上午是最後的準備工作。他將所有需要移交的文件、報告、證物清單再次檢查核對，確保萬無一失。
猴子、大熊等人也都在緊張地忙碌著，辦公室裡彌漫著一種離彆的氣氛。
“副隊，您這去了部裡，以後是不是就留在北京了？”趁著間隙，猴子湊過來，壓低聲音問道，臉上帶著不舍和好奇。
羅小飛動作一頓，沒有正麵回答，隻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乾，把後續工作完成好。畢節支隊，以後就看你們的了。”
“您放心！我們肯定不給您丟臉！”猴子挺起胸膛，但眼神裡還是流露出對未來的不確定。
副隊這一走，支隊就像少了主心骨。
岩罕也跑來串門，他倒是興致勃勃，一臉期待：“老羅，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明天一早的飛機，可彆誤了點！
我這還是第一次去部裡彙報，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他搓著手，看了看羅小飛略顯憔悴的臉色，又擠擠眼，“咋了？沒睡好？是不是一想到要跟黃副總隊同行，緊張得睡不著？”
羅小飛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岩大隊長，您能想點正經事嗎？彙報材料都準備好了？媒體采訪的注意事項看了？”
“哎呀，那些都是小意思！”岩罕滿不在乎地擺擺手。
“我老岩打仗行，說話更不在話下！倒是你，看著狀態可不咋地。要不……哥哥我傳授你幾招應對女領導的秘訣？”
“滾蛋！”羅小飛終於忍不住，笑罵著把他往外推，“趕緊回去檢查你的行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