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行李箱裡翻找出一件相對看起來最乾淨、熨燙得也最平整的淺藍色襯衫。
和一條深色的西褲——這已經是他能拿出的、最正式也是最得體的“行頭”了。
他迅速換下身上的作訓服,穿上襯衫,係好紐扣,將下擺仔細地塞進褲腰。
鏡子裡的他,換上了這身衣服,少了幾分戰場上的悍勇,多了幾分屬於都市的斯文和挺拔。
隻是眉宇間那抹化不開的凝重和眼底深處的疲憊,卻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
就在他對著鏡子整理衣領,試圖讓自己看起來更精神一些時,房間門外傳來了“咚咚咚”毫不客氣的敲門聲。
以及岩罕那極具穿透力的大嗓門:“老羅!老羅!開門!是我!你岩大哥!彆在裡頭貓著孵蛋了!
趕緊的,哥哥我餓得前胸貼後背了!咱們找個地兒祭祭五臟廟去!我打聽過了,這附近有家老北京涮肉,據說味兒特地道!”
羅小飛動作一頓,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他走過去打開房門,隻見岩罕已經換上了一身花花綠綠。
充滿濃鬱雲南少數民族風情的休閒襯衫,臉上容光煥發,與他的疲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喲嗬!這就捯飭上了?”岩罕一見他這身打扮,眼睛立刻瞪得溜圓。
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嘴裡發出誇張的“嘖嘖”聲。
“可以啊老羅!人靠衣裳馬靠鞍,這麼一打扮,還真有點……有點像那個電視裡演的、大公司的高級白領嘛!
嘿,帥!真帥!晚上跟哥哥我出去吃飯,就這身,保準能吸引不少大姑娘小媳婦的目光!”
他擠眉弄眼地用手肘捅了捅羅小飛的胳膊,一副“哥帶你見世麵”的架勢。
羅小飛側身讓他進來,搖了搖頭,語氣帶著歉意和不容更改的堅決。
“岩大隊長,今晚……恐怕不行了。我有點私事,需要出去一趟,晚飯……不能跟你一起吃了。”
“私事?”岩罕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驚訝和濃濃的好奇。
他那顆留著板寸的腦袋立刻湊了過來,幾乎要貼到羅小飛臉上,壓低了聲音,神秘兮兮地問道。
“啥私事?你這剛來北京,人生地不熟的,能有什麼私事?難不成……你小子在北京還有相好的?
藏得夠深的啊!快!跟哥哥說說,是哪家的姑娘?乾什麼的?長得俊不俊?”
他那雙眼睛裡,瞬間燃燒起熊熊的八卦之火。
羅小飛被他問得頭皮發麻,趕緊擺手否認:“沒有的事!你彆瞎猜!是……是一個長輩,知道我來北京了,叫過去吃頓便飯,順便……問問工作上的事。”
他含糊其辭,試圖蒙混過關。
“長輩?”岩罕摸著下巴,那雙精明的眼睛在羅小飛有些不自然的表情上掃來掃去,顯然並不完全相信這套說辭。
“什麼樣的長輩?能讓你這麼鄭重其事,還專門換上這身‘戰袍’?
我看不像是普通長輩吧?老羅,咱倆可是過命的交情,你可不能跟我藏著掖著!
是不是……跟你那個在總醫院當醫生的女朋友有關?”
他果然不是那麼好糊弄的,一下子就聯想到了李慕媤。
羅小飛心裡暗暗叫苦,知道再讓岩罕追問下去,以他那個大嘴巴和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性子,保不齊就能猜出個八九不離十。
他連忙板起臉,拿出副隊的威嚴,雖然這威嚴在此刻顯得有些外強中乾。
“岩大隊長!注意紀律!個人私事,不該問的彆問!
你自己去找地方吃飯,注意安全,彆惹事,早點回來休息,明天還要開會!”
“嘿!還跟我打起官腔來了!”岩罕撇撇嘴,有些不滿,但看羅小飛神色嚴肅。
不似作偽,也知道再問下去估計也問不出什麼,便悻悻地擺了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