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個女人的存在，就是他最大的“顧慮”和無法逾越的“困難”！可是，這些話，他能對李慕媤說嗎？
他能告訴她，他心裡還裝著另一個女人，甚至剛剛還收到了頂頭上司那令人匪夷所思的“追求宣言”嗎？
不能！絕對不能說！
一旦說出口，眼前這看似平靜的局麵，將會瞬間天崩地裂！他無法想象李慕媤會有什麼反應，是冰冷的沉默？是理性的剖析？
還是……徹底的失望和決絕？他更無法想象，這件事如果傳到李震嶽將軍和江燕教授，尤其是老旅長趙天龍那裡，將會引發怎樣一場難以收拾的軒然大波！
巨大的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淹沒了他。他的臉色變得慘白，嘴唇失去了所有血色，放在膝蓋上的雙手也不受控製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猛地低下頭，避開李慕媤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聲音帶著一種近乎崩潰的沙啞和哀求。
“慕媤……我……我不是……我隻是……隻是覺得……這件事……太突然了……我……我需要一點時間……我需要好好想想……”
“想想？”李慕媤重複了一遍這兩個字，她的語氣裡，第一次帶上了一絲極其細微的、幾乎無法捕捉的，類似於疑惑。
又或者是……了然的東西，“小飛，我們認識的時間不算短了。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目標明確、做事果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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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在工作和重大決策上。為什麼偏偏在這件事上，你會需要……這麼多的時間來‘想想’？”
她微微前傾了身體，目光依舊平靜地落在羅小飛那低垂的、寫滿了掙紮和痛苦的頭頂，聲音清晰而緩和。
卻帶著一種不容回避的穿透力：“是不是……最近在北京，遇到了什麼……讓你分心的事情？
或者……接觸了什麼人……讓你對我們的未來，產生了……不確定？”
“轟——！”
李慕媤這番話，語氣雖然依舊溫和，但其蘊含的洞察力和指向性，卻不亞於在羅小飛耳邊炸響了一顆驚雷！
她知道了？她察覺到什麼了？是關於黃雅琪？還是……她聽到了什麼風聲？
巨大的震驚和恐懼，讓羅小飛猛地抬起頭，瞳孔因為驚駭而急劇收縮，他難以置信地看著李慕媤那張依舊平靜，卻仿佛籠罩著一層薄薄迷霧的臉。
脫口而出，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而變得尖利：“你……你聽到什麼了？！慕媤！是不是……是不是有人跟你說了什麼？！”
他的反應，如此激烈，如此失態，幾乎等同於一種不打自招！
李慕媤看著他這副如同被踩到尾巴的貓一樣、瞬間炸毛的模樣，那雙清澈的眼眸深處，最後一絲微弱的期待和溫度，似乎也終於緩緩地熄滅了。
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靜靜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目光複雜難辨，有失望，有了然，或許……還有一絲極其隱晦的……疲憊。
她緩緩地靠回椅背，重新拿起桌上的紙巾，動作優雅地再次擦了擦其實很乾淨的嘴角，然後，用一種異常平靜，平靜得甚至有些空洞的聲音，緩緩說道：
“看來，我需要‘想想’的，不僅僅是你父母來京這件事了。”
這句話，像是一把淬了冰的匕首，輕輕地、卻無比精準地，刺入了羅小飛的心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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