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罕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地,抬起那隻沾滿汙漬和已經乾涸發黑血痂的右手,用指關節清晰地在胸前戰術背心左上方、一個特意加厚了防護層的內側口袋位置,用力地按了一下。
隔著厚實的凱夫拉纖維麵料和內部柔軟的緩衝層,那個長方形硬物的輪廓,清晰地、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感,傳遞到他的指尖。
“在我這裡。”他的回答沉穩而有力,沒有任何猶豫,“劉玉博士已經隨第一架直升機,護送生命垂危的陳教授先行撤離。
為確保這枚關鍵證據的絕對安全,避免在轉運途中出現任何不可控的意外,經過商議,決定由我暫時貼身保管。”他的解釋清晰明了,既說明了情況,也表明了責任歸屬。
黃雅琪幅度極小地點了點頭,冷峻的臉上似乎掠過一絲對此安排的認可,但她的目光,卻依舊如同最先進的成像雷達波。
牢牢鎖定在岩罕胸口那個微微凸起的位置,仿佛能穿透那層層高科技材料的阻隔,直接“看”到那枚可能攪動國際風雲、揭開巨大黑幕的u盤本身。
“立刻準備數據讀取和初步解密設備!我們需要在第一時間,不惜一切代價,搞清楚那裡麵到底存儲了什麼!”
她沒有回頭,隻是微微側過臉,對著身後一名如同她的影子般、始終保持著沉默、眼神卻異常機警靈活的年輕技術人員,用一種不容置疑的、帶著斬釘截鐵意味的語調,快速下達了指令。
“是!黃局!馬上準備!”那名技術人員顯然早已習慣了這種高效率的指令模式,沒有任何多餘的詢問,立刻乾脆利落地領命,隨即轉身。
以一種近乎小跑的速度,矯健地奔向旁邊那頂不斷有各種指示燈光芒在偽裝網下閃爍明滅的、顯然是臨時搭建起來的技術支援帳篷。
就在這時,剛剛在外圍仔細檢查並重新部署好警戒哨位、安排好傷員初步交接事宜的羅小飛,也邁著沉穩的步伐走了過來。
他先是朝著齊一楠和黃雅琪所在的方向,幅度不大但足夠清晰地點了點頭,算是打過了招呼,臉上帶著一種混合著疲憊與如釋重負的複雜表情。
隨即,他那雙同樣布滿血絲卻依舊銳利的目光,便越過了眾人,精準地落在了正癱坐在一個印著“彈藥”字樣、看起來結實無比的木質箱子邊緣。
齜牙咧嘴地接受著醫護兵用消毒棉簽處理肩膀上那道皮肉翻卷、深可見骨的可怕劃傷的張建國身上。
“怎麼樣,老張?你這身肥膘,還撐得住嗎?”羅小飛的聲音裡,難得地帶上了一絲與他平時在使館或正式場合那種沉穩持重形象不太相符的、帶著點戲謔卻又透著真切關懷的溫和語調。
他走上前幾步,伸出右手,在張建國那隻沒有受傷、肌肉依舊虯結隆起的左邊肩膀頭上,不輕不重地拍了兩下,那動作裡帶著一種男人之間、尤其是經曆過生死考驗的戰友之間,特有的默契與安撫。
“嗨!羅武官您就把心穩穩當當地放回肚子裡去吧!”張建國一聽到羅小飛的聲音,尤其是那熟悉的調侃語調,仿佛被打了一針強心劑,立刻又強行提起了精神。
儘管因為醫護兵用雙氧水衝洗傷口那刺骨的疼痛而讓他整張臉都扭曲成了包子褶,但他還是努力衝著羅小飛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卻依舊帶著他特有混不吝風格的笑容。
露出兩排與他此刻狼狽形象形成鮮明對比的、還算整齊的白牙,“這點小口子,看著嚇人,其實離俺那寶貝心肝肺還遠著呢!閻王爺他老人家嫌俺老張肉糙,不好下口!”
他一邊吸著冷氣,一邊故作輕鬆地大大咧咧說道,隨即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臉上露出一種誇張的、心疼無比的表情,用那隻沒受傷的手。
小心翼翼地拎起自己那件早已被刮成布條、浸滿血汙和泥漿、幾乎看不出原本顏色和款式的作戰服袖子,痛心疾首地哀歎道:“就是可惜了俺這件剛從上頭領回來、還沒穿熱乎的新作戰服啊!
這他娘的回去,肯定得報全損了!後勤倉庫那幫管裝備的老娘們兒,您又不是不知道,一個個摳搜得跟啥似的,指不定又得拉著張苦瓜臉,跟俺掰扯半天,埋怨俺不愛惜公家財產哩!”
他這番活寶般的表演和抱怨,引得旁邊正全神貫注給他清創縫合的、年紀不大的醫護兵都忍不住手下動作一頓,抬起頭沒好氣地飛給他一個白眼,低聲嘟囔了一句:“命都快沒了,還惦記著衣服……”
羅小飛看著張建國這副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無奈地搖了搖頭,臉上那緊繃的線條也柔和了些許。
他不再理會這個活寶,轉而將目光投向一直站在旁邊、如同飽經風霜卻依舊紮根山崖的青鬆般挺立的岩罕。
語氣重新變得嚴肅而鄭重起來:“岩隊,這次,你們真的辛苦了。”
他頓了頓,目光掃過岩罕身上那同樣破損不堪的裝備和臉上難以掩飾的疲憊,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沉痛,“犧牲的同誌……‘山貓’,我們會以最高規格、最隆重的儀式,護送他回國安葬。
他的家人,組織上一定會給予最妥善的安置和撫恤,絕不會讓英雄流血又流淚。”
岩罕迎著他的目光,喉嚨劇烈地上下滾動了一下,仿佛有什麼熾熱而堅硬的東西堵在那裡,讓他發不出聲音。
他最終隻是重重地、近乎機械地點了點頭,嘴唇緊緊抿成一條蒼白的直線,將所有翻湧的情緒都死死地壓回了心底。
有些深入骨髓的痛楚與悲傷,並非語言能夠輕易觸及和安撫,它們需要時間,也需要沉默來消化。
羅小飛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幾位核心人員——沉穩乾練的齊一楠,冷峻銳利的黃雅琪,疲憊而堅定的岩罕,最終沉聲開口道。
他的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在混亂中建立秩序的、不容置疑的力量:“這裡不是詳細說話的地方,風聲太緊,敵人的殘餘勢力很可能像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樣,還在附近徘徊窺伺,尋找報複或滅口的機會。
我們需要儘快彙總所有情報,決定下一步的行動方案。我建議,大家先去指揮帳篷,那裡相對安全,設備也齊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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