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家山幼兒園的操場上，陽光正好，將滑梯和秋千架鍍上一層暖金色。然而，本該充滿童稚嬉鬨聲的上午，此刻卻陷入了一種近乎凝固的寂靜。
中班的教室裡，氣氛更是壓抑得能擰出水來。
劉老師，一個剛畢業不久、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的年輕姑娘，此刻正緊緊攥著手裡的評估表，指關節因為用力而微微發白。她站在教室中央，麵前是兩張並排的小桌子，桌子後麵，坐著葉家山最特殊、也最讓她頭疼的兩個孩子——葉小寶和葉小鳳。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甜膩的香氣，源頭正是葉小鳳麵前攤開的評估冊。冊子上，原本應該貼滿小紅花或者記錄行為規範的地方，此刻卻爬滿了蜿蜒的、翠綠色的藤蔓狀紋路，幾顆圓潤飽滿、散發著誘人光澤的朱紅色小果子，正從紙頁的縫隙裡頑強地冒出頭來，隨著窗外吹進的微風輕輕搖晃。
評估冊，活生生地“結果”了。
而造成這一切的葉小鳳，正眨巴著那雙圓溜溜、清澈見底的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劉老師。她似乎完全沒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驚世駭俗的事情，小胖手還好奇地戳了戳冊子上新長出來的一顆小果子。
“小…小鳳…”劉老師的聲音帶著明顯的顫抖，像是被掐住了脖子，“老師…老師不是讓你‘照顧’評估冊…老師是讓你…在上麵畫畫或者貼貼紙…”她感覺自己的常識正在被眼前這一幕無情地碾碎。評估冊種出果子？這比上次小寶指揮全班小朋友的橡皮在課桌上跳集體舞還要離譜！
坐在旁邊的葉小寶，正百無聊賴地用鉛筆戳著桌子上一隻不小心飛進來的小甲蟲。那甲蟲被他戳得暈頭轉向，卻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隻能在鉛筆尖周圍的小範圍內徒勞地爬行，無法逃離。聽到劉老師的話，小寶抬起頭，咧開嘴露出缺了一顆門牙的笑容，替妹妹辯解：“劉老師，小鳳照顧得很好呀！你看，都結果子啦！可甜啦！”說著，他還想伸手去揪那顆果子嘗嘗。
“彆動！”劉老師幾乎是尖叫出聲，嚇得小寶小手一縮。她感覺自己快崩潰了。今天本來是“葉家山特殊兒童能力發展與社交融合評估日”，上級部門派來的那位氣質冷硬的凱瑟琳女士就坐在教室後麵觀察記錄。結果呢？評估還沒正式開始，場麵就已經失控了！
凱瑟琳，穿著剪裁合體的深色套裝，金發一絲不苟地盤在腦後，鼻梁上架著一副無框眼鏡。她手裡拿著一個看起來就很高科技的平板，鏡片後的目光銳利如鷹，正不動聲色地將眼前這“評估冊結果”的奇幻一幕，以及劉老師瀕臨崩潰的表情，事無巨細地記錄在案。她的指尖在平板上快速滑動，調出了葉小鳳的檔案，著重標記了“植物親和力異常”、“能量具現化傾向”等字樣。
就在這時——
“嗚…哇！”葉小鳳突然毫無征兆地哭了起來，小嘴一癟，金豆豆啪嗒啪嗒往下掉。她被劉老師那一聲尖叫嚇到了，加上之前被要求“好好照顧”評估冊卻好像做錯了事的委屈瞬間爆發。小孩子情緒來得快，異能更是容易隨著情緒波動。
一股比之前濃鬱數倍、帶著草木清甜和蓬勃生命力的氣息，猛地從她小小的身體裡擴散開來！那氣息無形無質，卻如同投入平靜湖麵的巨石，瞬間激起了劇烈的漣漪！
教室窗外，原本隻是尋常的春日鳥鳴，驟然拔高、變得密集！嘰嘰喳喳、啁啾婉轉、高亢嘹亮…各種鳥類的叫聲如同潮水般從四麵八方彙聚而來！
“什麼聲音？”劉老師驚疑不定地看向窗外。
隻見幼兒園操場上空，仿佛憑空出現了一片移動的、色彩斑斕的“雲”！麻雀、喜鵲、畫眉、黃鸝、甚至幾隻拖著長長尾羽、平時難得一見的漂亮野雞…數不清的鳥兒，拍打著翅膀，像受到了某種神聖的召喚，從山林、田野、屋簷下蜂擁而至！它們無視了滑梯上嚇呆了的小朋友，無視了追出來看熱鬨的老師，目標極其明確地圍繞著中班教室的窗戶盤旋、俯衝！
“天啊！鳥！好多鳥！”操場上傳來其他老師和孩子們驚恐又興奮的尖叫。
教室裡的鳥兒更多了！窗戶大開著，無數羽翼拍打的氣流卷起了桌上的紙張。麻雀膽大，直接落在了窗台上，歪著小腦袋好奇地看著裡麵；幾隻色彩豔麗的翠鳥，像離弦的箭一樣射進來，繞著教室天花板急速飛旋；甚至還有兩隻拖著長長尾羽的野雞，撲棱棱地試圖擠進窗戶，鮮豔的羽毛蹭掉了不少牆灰！
“鳥！小鳥！”葉小鳳的哭聲神奇地止住了，她掛著淚珠，驚喜地看著這些闖入教室的“不速之客”，破涕為笑，伸出小手想去摸最近的一隻小麻雀。
“彆碰！”劉老師魂飛魄散，生怕這些野鳥啄傷孩子或者帶來病菌。她想去護住小鳳，卻被幾隻低空掠過的鳥兒翅膀扇到了臉，眼前一花。
更讓她心臟驟停的一幕發生了。
那些盤旋的鳥兒，尤其是體型稍大一些的野雞和喜鵲，像是完成了某種儀式般，紛紛鬆開了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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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噗！
紅的像瑪瑙的野山楂，紫得發亮的桑葚，黃澄澄的沙棘果，還有幾顆飽滿圓潤、一看就汁水豐盈的不知名野果…如同下了一場小型的、充滿自然饋贈的“水果雨”，劈裡啪啦地掉落在教室的地板上、桌子上、甚至…葉小鳳和小寶的頭上、懷裡！
小寶眼疾手快，一把接住一顆掉向他腦袋的紫紅色大桑葚，想都沒想就塞進了嘴裡，小臉瞬間被甜美的汁水染成了紫色，含糊不清地歡呼：“甜！小鳳你看！小鳥送果子給我們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