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主管眼裡閃過一道精光，隨即又恢複那副和藹可親的模樣：“宋總這人啊，能力強要求高，平時可不輕易誇人。不過昨天開會時，他特意提到你很有潛力，要重點培養。”
黎裳驚訝地抬頭。宋宴秋跟老廖提起她？意思是轉正有望？
“所以啊，”廖主管順勢接下去，“東湖那個項目的投標和預算，你跟著李工學習參與。多學習學習，年輕人要多擔擔子。”
就這樣，黎裳從實習做資料，一下子躍入核心項目技術層。她隱約感覺不對勁，不過，反正是用女朋友的身份跟宋宴秋交換的，不用白不用。
兩天後，宋宴秋的助理陳譽銘出現在設計一部。他身形筆挺，金絲眼鏡後的目光冷靜且略帶疲憊。
“黎工是嗎？宋總需要西山項目的初期規劃文件，指定讓你送到醫院去。”陳譽銘推了推金絲眼鏡，語氣公事公辦，“現在就去，宋總下午要用的。”
“指定”二字像投入靜水的另一顆石子。辦公室頓時安靜下來。所有同事都抬起頭，目光複雜地看向黎裳。
她感到臉頰發熱，忙接過文件袋，在眾人注視下匆忙離開。
去醫院的路上，黎裳心裡七上八下。vip病房的門打開時，宋宴秋正靠在床頭看文件。他抬頭看見她，微微點頭：“放桌上吧。”
黎裳依言放下文件，正準備告辭，他卻突然開口，聲音平穩無波：“東湖項目的預算做得怎麼樣了？”
“還在跟李工學習，有些地方……不太明白。”她老實回答，心裡有些打鼓。
“哪裡不明白？”宋宴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目光轉向她，帶著一種專注的審視。
這場簡單的送文件任務，意外變成了一場臨時的、一對一的項目輔導課。
令黎裳驚訝的是，宋宴秋對東湖項目的了解細致入微，遠非隻聽彙報的層級。
他三言兩語，精準地點破了她糾結半天的幾個關鍵難點，思路清晰，切中要害。
“謝謝宋總，不打擾您休息了。”最後黎裳說。
宋宴秋卻似乎沒聽見，看了眼手表：“後天下午三點，空出時間，和我一起去機場接個人。”
黎裳愣住了：“接人？”
“小說作者，綰綰。”他給出了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卻讓黎裳心頭一跳。
不等她消化這個消息，宋宴秋再次開口，拋出一個更讓她無措的安排：“另外，我大後天出院，你來接一下，然後跟我回趟家。”
“接您出院？”黎裳徹底困惑了，這完全超出了她的的工作範圍。
“我媽想見見你，”宋宴秋的語氣依舊平淡，卻投下了一顆重磅炸彈，“她對你有些好奇。”他頓了頓，像是安撫又像是命令，“隻是吃個便飯，不必緊張。”
“可是宋總，”黎裳忍不住提醒他，也提醒自己，“‘女朋友’這個身份本來就是……”
“三點整，設計院門口等。”宋宴秋打斷她，已經拿起了下一份文件，顯然不打算就這個問題進行任何討論，“出去時幫我把門帶上。”
黎裳所有未出口的話都被堵了回去。她看著重新埋首於文件中的宋宴秋，側臉冷峻，線條分明，帶著一種不容置喙的強勢。
她依言輕聲帶上門，將那間寬敞卻壓抑的vip病房隔絕在身後。
站在醫院明亮安靜的走廊上，黎裳的心卻七上八下，有一種腳不沾地的不踏實感。一方麵，假裝他女朋友隻是臨時性被脅迫；另一方麵，好奇心驅使她去見見這個薑綰歌。
沈喻拿著杯咖啡過來看宋宴秋，走廊門口瞧見垂頭倚在走廊扶手上思考的黎裳。
快步上前，低垂著頭瞧她，賤嗖嗖地問道：“小嫂子這是擔心你家老宋身體呢？喲喲喲，這給愁的......”
黎裳真是對這個醫生無語至極，一手奪走他手上的咖啡，嗆道：“你天天來探病，我都沒說你閒得跟王八似的呢！”
沈喻被罵也不惱，反而笑嘻嘻的，他透過門玻璃往裡麵瞟了兩眼，宋宴秋正看著手裡的文件，完全沒有注意外麵的情況。
這才稍微收斂了點嬉皮笑臉，拉著黎裳的胳膊往旁邊走了幾步，壓低聲音，帶點好奇和八卦：“說真的，老宋真讓你裝他女朋友呢？”
黎裳沒好氣地喝了一口搶來的咖啡，溫拿鐵，糖放得少，苦得她皺眉頭，真難喝。
歎口氣說道：“不然呢？難道是我自己非要上趕著冒充？”她抬眼看向沈喻，眼神裡帶著困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煩躁，“沈醫生，你跟宋總關係好，肯定知道點什麼。他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就為了應付他媽媽？可這也太……”
太興師動眾，太不合常理了。她一個實習生，何德何能卷入老板的這種私事裡？
沈喻臉上的玩笑神色慢慢淡去，看看眼前這個一臉鬱悶的女孩，摸了摸下巴：“這個嘛……老宋這人，軸得很。他認定的事，八匹馬都拉不回來。”
頓了頓，似乎在斟酌怎麼說。
“宋阿姨呢，是大學教授，知識分子，麵子看得重，對老宋交往的對象……嗯，比較謹慎，要求也高。”他咂咂嘴，“以前吧，薑綰歌跟他也算青梅竹馬，要是沒那些事，袁大哥又意外去世，他們或許會在一起也說不定。”
黎裳的心提了一下，“薑綰歌？”
“對啊，就後天要回來的那個。”沈喻點點頭，聲音壓得更低，“後來薑家不是出事了麼？她爸被留置調查，家道中落。那時候鬨得挺難看的。”
他歎了口氣，語氣裡帶上一絲唏噓和無奈：“阿姨那邊……反應很大。堅決不同意老宋再跟她有聯係，覺得薑家成了泥潭，沾上就是麻煩。那時候鬨得……唉，反正老宋最後也沒拗過他媽。再後來，綰歌跟她媽就一起出國了。”
沈喻攤攤手：“所以你看，阿姨在這方麵的‘管理’一向嚴格。老宋這次突然冒出個‘女朋友’，還是在住院期間，阿姨肯定疑心重重，要親自把關。我猜啊，老宋拉你擋槍，一是可能暫時真沒人選，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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