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裳看著眼前這個即便躺在病床上也依舊掌控著局麵的男人，想想自己的轉正以及穿書原因，罷了，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她捏了捏手中那瓣已經有些變形的橘子，終是猶豫地點點頭，把橘子塞進嘴裡。
“好吧，也算是還你之前對我的照顧。”她說，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卻也抱著一絲見薑綰歌的期待。
相互試探，就此確立。隻是這層關係外，還額外疊加了一層更為複雜且需要時刻演技在線的“情侶”身份。
黎裳問清楚佳欣搬家，她房間續租的事。宋宴秋讓她放心住著，另外一間房間他會讓助理陳譽銘按時彙房租到她賬戶。
黎裳沒多想，短時間內她也找不到新房子，隻能暫且住著。
聊完這些事，她便起身告辭，低頭快步走向電梯口，心裡盤算著趕緊回家喘口氣，好好消化一下這匪夷所思的現狀。
“喲，這不是小黎裳嗎？”
一個帶著戲謔笑意的男聲在前方響起。黎裳抬頭，心裡咯噔一下——沈喻穿著白大褂，斜倚在護士站邊，雙手插兜，正笑眯眯地看著她，那眼神活像是發現了什麼極其有趣的八卦。
“沈醫生。”黎裳硬著頭皮打招呼，隻想快點繞開他。
“彆急著走啊，”沈喻長腿一跨，輕易擋住了她的去路，笑得像隻狐狸，“剛聽宋阿姨說，你升級成我們家老宋的正牌女友了？可以啊，不聲不響乾了票大的！”
黎裳臉頰發燙，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宋總開玩笑的……”
“開玩笑？”沈喻挑眉，湊近了一點，壓低聲音，語氣卻更欠了，“宋阿姨親口認證的，還能有假？說說，怎麼把我們寒武紀設計院著名高嶺之花、工作機器宋宴秋同誌拿下的？他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是該叫你黎裳呢，還是也叫你‘黎工’？”
黎裳被調侃得無地自容，隻想趕緊逃離現場：“我該回去了……”
“回去？”沈喻誇張地看了看表，“這才幾點？哪有女朋友把剛做完手術的男朋友孤零零扔病房裡的？太不稱職了吧！你這女朋友當得，未免太敷衍了，對得起老宋的一片癡心嗎？”
他故意拖長了調子，聲音不大不小，剛好能讓附近路過的小護士們好奇地瞥過來幾眼。
黎裳僵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她咬咬牙，狠狠瞪了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沈喻一眼，憋出一句：“我……我在這兒也沒用啊！又不是......醫生，也不是護士。”
沈喻非常好心地提醒她：“我記得宋阿姨好像帶了參湯來，老宋這身體，一個人吃飯喝湯多費勁？再說灑衣服上還得換呢。”
黎裳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在沈喻勾肩搭背，半推半架的動作下和小護士們好奇的竊竊私語中，重新走回宋宴秋的病房。
宋宴秋正拿著手機處理郵件，看她去而複返，有些意外：“落東西了？”
黎裳繃著臉，走到床頭櫃前，端起那碗還溫熱的參湯，瞪一眼站在病房客廳不肯進來的沈喻。
沒好氣地說：“沈醫生說我丟下術後男友不管，不像個合格的女朋友！”
宋宴秋愣了一下，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隨即了然，嘴角似乎彎了一下，又迅速壓下。他配合地放下手機，微微坐直：“麻煩你。”
黎裳舀起一勺湯，遞到他嘴邊，動作略顯僵硬，眼神飄忽，就是不看他。
宋宴秋倒是坦然，就著她的手慢慢喝下，一時間病房裡隻剩下湯勺偶爾碰到碗壁的輕微聲響，氣氛莫名有些尷尬和微妙。
黎裳第一次覺得如此尷尬，臉上冷熱交替，不止是動作，神態也不知如何自處。
喂完湯，黎裳如釋重負地放下碗：“可以走了吧？”話雖是衝著宋宴秋說的，聲音卻大到足以讓室外沙發上的沈喻聽清。
宋宴秋看她恨不得立刻消失的樣子，點頭道：“今天謝謝了。路上小心。”
晚上，宋宴秋的手機響，是宋母打來的視頻電話。
“宴秋，怎麼樣？傷口還疼嗎？晚上吃的什麼？”宋母關切地問。
宋宴秋麵不改色地對著鏡頭：“好多了，沒什麼感覺。晚飯……吃得不錯。”
“哦？黎小姐給你做的？那孩子看著挺乖巧，還會做飯？”宋母語氣裡帶著探究。
宋宴秋目光掃過床頭櫃上醫院送來的營養餐盒，語氣自然得像真的一樣：“嗯，她熬了點粥，炒了兩個清淡的小菜。味道挺好的。”
“是嗎？什麼小菜？”宋母似乎很感興趣。
宋宴秋頓了一秒，腦海裡迅速閃過幾個最普通的家常菜名：“清炒西蘭花，還有個……雞蛋炒蝦仁。”他補充道，“她忙著照顧我，也沒做太複雜的。”
“西藍花和蝦仁好啊，補充維生素和蛋白質，適合恢複。”宋母在鏡頭那頭點了點頭，看似滿意，又叮囑了幾句好好休息，才掛斷電話。
結束通話，宋宴秋看著黑掉的手機屏幕，揉了揉眉心。撒謊對他來說並不難，但這種因為一個意外謊言而需要不斷圓謊的局麵，倒是有些新奇。
而此刻已經到家、對此一無所知的黎裳，大概不會想到，自己“賢惠女友”的人設，已經在宋總麵不改色的描述中，初步建立了起來。
這場戲，看來是真的要演下去了，而且細節還得不斷充實。
宋宴秋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眼神裡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光。或許……不是什麼壞事。
黎裳回設計院報到那天，廖主管站在打印機旁與項目組長談話。
見她進門，立刻揚起一個過分熱情的笑容，眼角擠出幾道深淺不一的紋路。
“小黎回來啦？身體都好了嗎？”廖主管肥厚的手掌拍了拍她的肩，力道控製得恰到好處，既顯親切又不越界。
黎裳微微側身，禮貌地笑了笑：“謝謝廖主管關心，已經痊愈了。”
“那就好，那就好！”廖主管眯著眼睛，聲音壓低了些，“說起來，宋總全權負責你住院期間的費用，你們應該經常見麵吧？他身體怎麼樣？”
黎裳心裡微微一緊。
“宋總恢複得不錯，”她謹慎地回答，“我們碰麵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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