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裳機械地轉身離開,在握住門把手的瞬間,聽到他補充道:“記住,在所有人麵前,包括你自己心裡——你是我選擇的人。”
門在身後合上,黎裳靠在牆上,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答應成為他莫名其妙的女朋友,更不明白這個女朋友需要扮演到什麼時候。
走廊另一端傳來同事的腳步聲,黎裳立刻挺直脊背,臉上掛起恰到好處的微笑。
她站在電梯前,麵容略顯憔悴。
電梯門合上,隔絕了外界視線。黎裳靠在轎廂壁上,長長籲出一口氣,強撐的精神瞬間垮塌。
下班回到出租屋,她甩掉皮鞋,把自己重重摔進沙發,連一根手指都不想動。
工資一分沒加,工作量卻指數級攀升。
她望著天花板,內心瘋狂刷屏:一紙實習轉正而已,比做結構應力分析還耗神,這破班真是上得夠夠的。
為期一個月的“女友特訓”對黎裳而言,強度不亞於備考結構工程師資格證。
宋宴秋像個最嚴苛的項目經理,製定了詳儘到分鐘的日程表,每一項都要求精準執行。
每周三次的“共進午餐”,實則是餐桌禮儀與對話技巧的實戰演練。
黎裳必須記住宋宴秋的飲食偏好,並在適當的時候“自然”地表達關心。
他的糾正總是溫和卻不容置疑。
“不要用‘根據營養成分分析’這樣的開頭,”宋宴秋切著牛排,頭也不抬地指出,“正常女人會說‘這個看起來很好吃,你要不要嘗嘗?’”
黎裳默默記下這條準則,內心卻在計算這塊牛排的蛋白質含量和最佳食用溫度。
“黎裳,”在一次午餐訓練時,他會自然而然地稱呼她的名字,聲音低沉悅耳,仿佛真的飽含情意,但看向她的眼神卻清明冷靜,“嘗一下這個鱈魚。不過等一下,你嘴角沾到了一點醬汁。”
他會極其自然地拿起餐巾,動作優雅地輕輕替她擦拭,那姿態溫柔體貼得足以讓任何旁觀者豔羨。
然而隻有黎裳能感受到,他的指尖隔著餐巾都沒有真正碰到她的皮膚,那份精準的距離感,讓她瞬間僵直。
“謝謝。”她努力讓聲音聽起來甜蜜,結果卻乾巴巴得像在實驗室彙報數據。
“不客氣。”宋宴秋收回手,語氣依舊溫和,但下一句話卻直指核心,“下次這種時候,可以微微低頭,臉側開一點,顯得更害羞。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眼睛瞪得像是看到了結構應力雲圖上的異常峰值。”
黎裳:“……”她恨他總能找到如此精準又侮辱性極強的比喻。
下班後的兩小時是“情感交流與肢體語言協調”時間。內容包括學習如何“自然”地靠近、如何“不經意”地觸碰、以及如何用眼神表達“愛意”而非“死機狀態”。
“你的肢體僵硬得像未調校的機器人。”宋宴秋站在辦公室中央,看著黎裳嘗試挽他的手臂,“放鬆點,我不是你的甲方。”
現在,她每天回到家,都像被抽空了所有力氣。周末閨蜜的咖啡邀約,她隻能一次次推脫,內心哀嚎:姐妹們,我不是在約會,我是在參加一場看不見儘頭的精英淑女速成班啊!
華燈初上,晚風帶著一絲涼意。黎裳暗自鬆了口氣,以為今天終於可以早點回家,把那個卡殼的結構節點模型調通。
宋宴秋的手機響了。他看一眼來電顯示,幾乎是立刻,一種難以言喻的柔和氣息取代了他臉上那種訓練有素的、模式化的溫和。那不是訓練出來的,是發自內心的鬆動。
“綰綰?”他接起電話,聲音自然地降低了八度,像大提琴最柔和的那根弦被撥動,“嗯,剛忙完。你到了?好,我馬上過來。”
他甚至沒有避開黎裳,就這麼自然而然地安排好下一場。掛斷電話,他轉向她,臉上的柔和迅速褪去,恢複了那種禮貌的疏離。
“黎裳,我臨時有個重要的約會。”他語氣平穩,聽不出絲毫歉意,仿佛隻是在陳述一個既定的日程變更,“你自己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說完,他甚至沒有給她反應的時間,便抬手優雅地攔下了一輛恰好駛來的出租車,為她拉開車門,動作流暢得像演練過無數遍——隻不過,原本這應該是“男友”體貼送她回家的場景,此刻卻變成了他彬彬有禮地將她打發走。
黎裳愣愣地坐進車裡,還沒係好安全帶,宋宴秋已經輕輕關上了車門,隔著車窗對她微一頷首,隨即轉身走向他自己那輛線條流暢的黑色轎車。
出租車啟動,彙入車流。黎裳透過車窗,看著他的車迅速超過她們,並很快消失在暮色的車河之中,朝著與薑綰歌約會的方向絕塵而去。
他甚至沒有問她要去哪裡,也沒有等她先離開。就這樣,因為薑綰歌的一個電話,無比自然、無比得體地,將她拋在了夜晚的街頭。
車裡彌漫著一股廉價的香薰味道。黎裳靠在座椅上,前所未有的放鬆。
宋宴秋的優點就是永遠這樣,禮貌周全,且疏離有邊界。
所有的溫柔和急切都是彆人的,留給她的隻有公事公辦的“訓練”和隨時可能被擱置的“任務”。
除了陳譽銘每次看她的眼神古怪且飽含同情外,廖主管對她的態度也180°大轉彎,甚至帶著點不易察覺的打探。
同事們的熱情也讓她招架不住,仿佛她身上突然多了一個“總裁專屬”的光環,人人都想蹭點光。
沒人知道,這份“殊榮”的背後,是深夜被拋在路邊的涼薄。
這些悲或喜於她而言並非最頭疼的,頭疼的是手上還有個項目尾款遲遲未回。負責那個項目的同事都離職了,也是在她住院前,老廖輕待她時掛她名下,如今回歸設計院,項目依舊在她名下。
若是再不回款,這個月績效就要被砍掉一大半。總不能跟宋宴秋說這個項目回款追不回來,讓他丟給彆人。真這麼做,豈不是落實了陳譽銘對她的看法?
更何況,在宋宴秋心裡,自己不過是個比較特彆的下屬,不至於到能用上這種特權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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